那侍卫一本正经地说着话,说完也不等慕子安有什么反应,便自己退了下去,倒是连服毕恭毕敬的样子都没有,反而就是瞧着一副敷衍的模样,大抵若不是荣王还摆在那里,这侍卫就该是赤裸裸地不待见他了。
慕子安就是看着那侍卫径直离去的背影,眉头高高地蹙了起来,这个踩高败低的东西,迟早他慕子安崛起了,要教他好看。本以为荣王救他出来,总也有那么几分要倚重他的意思,如今看着只怕全是自己父亲的面子了,而他也更像是个人质了,慕子安便是瘪瘪嘴,这么被关在这里可不是个事儿,没有五石散,他可是会死的。
……
时间又过去了两日,慕云墨便是每日里和德亲公主筹备婚宴,又或者是带着鬼谷子在京城游玩,每日里惬意得很,只等着大婚成亲。
慕远京便是每日里焦躁得很,这一日他正在书房里抄录最近的政务之类的书卷,但是无论如何都难以静下心来去看那些东西,抄两个字便是错一个字,然后划掉,字也是写的乱七八糟歪七扭八的,半点没有寒窗苦读几十年写出的字该有的风骨。
这时候门口忽然有侍卫进了来,“相爷,找到二小姐了!”
慕远京便是赶忙放下手中的毛笔,“在哪儿?”
“那个……二小姐……二小姐……”那侍卫犹犹豫豫半天,说不出个具体的地方事情来。
这就是让慕远京心中忽然觉出不对,狠狠地“咯噔”了一下,“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远京这般便是有些怒火冲冠的模样。
那侍卫便是猛地一个激灵,不敢再有所隐瞒,“启禀老爷,二小姐被土匪掳去了临城的寨子里,只怕是……”
这个意思便是很明显了,那侍卫说得也有些难以切齿的模样,慕远京便是猛地拍了一把桌子,好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来人,备马,准备人手,去拆了那山寨,救出二小姐来。”
侍卫便是顿了顿,抬眼看了眼慕远京,只看到慕远京整个人极为阴沉,那双眸子里充斥着恼恨还有怒其不争的疯狂来。
…………
深山老林的寨子里都处在那山顶之上,依山而建,只是搭建的工艺并不好,看着便是有种是废弃荒凉的寨子的模样。
寨子里间的一个破旧的门房里,门从里面被推开,走出一个清瘦的女子来。
那女子穿着宽大的粗布衣裳,看起来还是男子的款式,松松垮垮穿在身上,身上系了数个结带,这才不至于让那衣裳太不合身,只是胳膊上还隐隐约约露出个小胳膊来,还能瞧见那小胳膊上有些青紫色的斑痕,映衬在那白皙的肌肤上,着实是看着可怜兮兮的。
即便是此刻慕子月生得极美,清丽如仙子,但是如今看着却是透露出些憔悴懦弱的姿态,还现出些颓败苍老的模样,眼底也是带着浓重的青黑色的痕迹,再是没有往日里光鲜亮丽的模样,如今也再没有那珍贵的珠翠,还有锦衣华服,到底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慕子月如今看着竟比那寻常的农家姑娘们还要可怜些。
此刻慕子月手中还端着一个木盆,木盆子里都是些臭烘烘脏兮兮的衣服,还有不少看着像是烂掉了的靴子。往日里慕子月哪里是会拿着这些东西的,但是此刻她却似乎是熟练的模样,一脸的麻木。
慕子月端着木盆走到不远处的一条小河边上,她一件件拿出那些衣服,放在河水里,连些皂角都没有得,就开始揉搓清洗,虽然是夏日,但是已经是渐渐进秋,这河水又是山泉水,着实是清凉得紧,但是慕子月却是毫无反应一样,继续揉搓着那些衣服。
这周围还有些别的女子,一个个也都是一副麻木不仁的模样,或是清洗衣裳,或是刷着鞋子,或是洗着盘子,动作僵硬。
慕子月仿佛也都是司空见惯的样子了,这两三日,日日都是这样,白日里就是听着那些糙汉子们的吩咐,做这做那,若是有些许不对之处,便是会被鞭挞,晚上就是要一晚伺候好几个男子,慕子月又是新来地,生得好,正是每日里晚上寻他的粗糙汉子们多着呢。
有时候她都忍不住想,若是她直接被卖去青楼里,应该都还要比在这里好过上许多倍。依照她的品貌,总能做个头牌一类的,届时最差劲她一夜也不过就伺候一个男子,而且头牌也总要矜持些,方才能是头牌,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总能勾着那些好色的男人们天天来才是。
而且就算是慕子月撒娇示弱求饶,也不会有半分用处,若是稍微正人君子些的男子,说不准会稍稍放过她一些,但是这些都是粗糙的猛汉子们,见着她示弱的模样,只会更加残暴和索求无度,那副模样, 恨不得将她拆了,一块块吃进肚子里一样。
慕子月刚洗了两件衣裳,正是站起身,要去晾衣服,便见着远处许多侍卫冲了进来,拿着长枪刀剑来抓捕这些粗糙汉子们,慕子月便是猛地一喜,这是不是说明她终于有救了?
仔细看过去,才看见侍卫们前段处似乎还有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从马上翻身下来,往这边处走来,慕子月忽然大声喊道,“爹爹!”
那正是过来寻慕子月的慕远京,慕远京顺着声音开过来,看到慕子月,便是不禁有些惊愕的模样,慕远京素来见个慕子月看作是掌中宝,一向都是看作是掌上明珠来珍爱的,最好的首饰最好的衣裳,向来是有多少给多少,就算是冷落慕子月那段时日,他故意克扣了些慕子月的衣裳首饰,那也是为了给慕子月一个教训。
但是此刻这个浑身脏污,满脸憔悴的女人教他竟然是认不出来。
慕子月却是此刻看着慕远京已经是觉着委屈至极,眼睛一眨,便是眼泪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手中的木盆子已经是掉在了地上,里面的衣服也都散落一地,慕子月两步上前,一下子钻进慕远京的怀抱里,“爹爹!爹爹!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女儿的,你不会真的不管我的!”
慕远京被慕子月这么猛地过来一扑,鼻尖处立马就涌上来一股慕子月身上的那些大汉们的衣服的臭味,还有这么些日子和大汉们相处在一起地时候沾染的汗臭味,慕远京便是猛地身子一僵。
从慕远京爬上宰相这个位置开始,他就自觉自己已经高人一等,再不是原先那些布衣的凡夫俗子来,更是心中瞧不起那些贫穷卑贱的平民百姓来,慕子月这么猛地扑上来,他甚至下意识就想要推开慕子月来,但是想着这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便是正想拍拍慕子月,安慰两句,就看着慕子月宽大的衣服遮不住的脖颈还有小胳膊,目光一下子就愣住了。
想起慕子月已经是被掳过来有两三天了,那必然已经是被那些乡野村夫给糟蹋了去,看着慕子月身上的种种青红的痕迹,慕远京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而慕子月还未感受到慕远京的情绪,此刻看着那些侍卫们将那些汉子们都制服起来的样子,心中只觉快感十足,痛快无比,声音也是尖锐了起来,“爹,这些人……这里的人都是土匪,他们都不是人,他们竟然敢打我折辱我,你要替我报仇,都杀了他们!他们还想要 将我卖去青楼里!爹!幸亏 你来得及时啊!!!一定要杀了他们!”
慕子月此刻已经说不出来是哭还是在嘲笑了,语气里更是掩饰不住地阴毒,她一心只想着报仇,要将这几日里受到的欺负统统给还回去。
慕远京却是眸子越发沉了下来,慕云墨如今成了这幅模样,若是再回去,名声比起原先只怕是要更糟糕了,上次街头的事情日后大不了寻个什么借口,是被陷害的也就罢了,毕竟没有哪个大家闺秀会自觉去做出那些事情来,想来百姓们也都不是傻子,自然也能明白这其中的关巧,只是如今慕子月这幅模样,堂堂宰相府的二小姐竟然沦落成山匪们拿来发泄欲望,被玩弄于床榻之上,这说出去如何再让宰相府保持住那清高的形象?
而且这让慕云墨,还有一众对宰相府虎视眈眈的朝臣们知晓了,不指定还会生出什么事来。而且他最近又是整日里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被那些人们指指点点的,若是再多这么件事,只怕是就完了,而且现在他带着侍卫们过来,该得到风声的都得到风声了。
慕子月绝对不能成为慕府的污点。
大丈夫当断则断,他还不老,孩子还能有的。
慕远京神情动了动,最后终于是一咬牙,似乎做了某种决定,他伸手顺了顺慕子月身后的长发,“好,月儿,你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为父都会替你报仇的,这些山匪都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