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宫3
风宸雪2018-10-29 18:092,962

  旧时宫里究竟有多少我尚不知道的事啊,似乎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段道不尽的故事,这些故事,逐渐凑成的,才是禁宫最残酷的本质吧。

  这些女人间的残酷,或许比前朝男人间的纷争还要来得血腥直接。

  “皇上驾到!”随着内侍尖利的通传,玄忆缓缓踱到殿内。

  我的腿部因一直躬身站着,早麻木到失去知觉,如果我现在徉做不支,摇晃地摔倒,他是否会更加疼惜我,而对皇后所不满呢?

  这种戏我应该能演得不错吧。

  但,我还是依旧躬着,直到他站在我身边,一手扶起我的身子,我的腿因骤然站直,酸麻到想扶住他,我还是仍没有做出任何不支的举止。

  不是我不愿意将皇后这一棋啊,只是当他的手扶住我的手臂,瞬间,我失去这么做的所有理由。

  是的,我缺乏一个让我装戏的理由。

  他对我那么地好,我再装,岂不真是坏女人了呢?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从座上站起,显见是未料到玄忆会来的一丝惶乱,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为什么他之前说来没有来,却在此时突然驾临。

  一旁本被烟儿扶着要退往暖阁的沐淑妃也止了步子,即便心胸痰壅,喘息渐促,还是撑着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朕本来随奕鸣往这来探望淑妃病情,因着有急事,才临时转往御书房,却未料,皇后你说代朕探望淑妃,是这么一个探望法,早知如此,朕还不如不听墨采女的央告,只留在未央宫,也不至于你们见朕不在,又拿着她使什么气。”

  他这句话带着几分的愠意,他,又为我再次没有任何顾及地说出这些话,玄忆啊,你这样待我,却只让我愈加不知道该怎样去回报你呢?

  或许,是我怕吧。我怕万一以后你把这些收回,那些失落的地方,我该怎么去填补呢?

  所以,我想着你对我好,又怕着你对我好。

  “皇上,娘娘……只是怕……委屈臣妾……才唤……墨采女来问,并非……是使气,一切都是臣妾……的过错,是臣妾——”沐淑妃挣脱烟儿的相扶,跪拜在地,凄婉地将所有罪责揽于身道。

  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啊,她这样的行为,与其说是八面玲珑,都不得罪,不如说是一个烂好人!

  “你的错,又何止这一些呢?”玄忆打断沐淑妃的话,话语冷冽,宛如最尖利的锋刀一般。

  我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哪怕他再怎么有酷寒的一面,但终不是会如此发话的,尤其,沐淑妃显见是病重难支,他却仍说出这句话,不止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竟仿似对沐淑妃深恶痛绝一般。

  但,我之前于昭阳宫为宫女时,每月,也必有一次他会翻沐淑妃的牌,既然如此厌恶,为何还能翻下那牌,真的,是为了平前朝的心吗?

  未容我再细想,只见沐淑妃因咳嗽捂唇的剧烈的颤抖着,一丝殷红的鲜血早顺着那再捂不住的丝帕沁了出来,伴着烟儿的惊叫:

  “主子!”

  我看到沐淑妃脸色发白,并不顾那溢出的鲜血,只定定地凝着玄忆,那眼眸中分明是一缕再不遮掩的幽怨:

  “皇上……您……您……”那话却再说不出来,仅唤了两声您后,她眼睛一闭,径直栽进烟儿相扶的怀中。

  我的心,也在瞬间被砸了一下,因着她的晕去,因着那些话,我不能做到不动容,可,我回转望向玄忆的脸时,他的脸上,连一丝的波澜都无,仿佛,眼前晕过去的,不过是一个连陌路人都不是的女子。

  他只扶着我,将如炬的目光投于皇后,薄唇冷冷地扬起一道酷冷的弧度:

  “皇后,不要屡次触及朕的底限!”

  “皇上,您的底限就是哪怕您身边这位墨采女犯下再大的过失,都不容人去罚,对吗?”皇后望了一眼晕阙过去的淑妃,含着悲痛地道。

  “皇上!”我不顾他的相扶,挣离他温暖的手心,径直跪拜于地,“今日之事,或许只是一个误会,请皇上传太医救淑妃娘娘要紧!她并没有为难嫔妾,反是一直为嫔妾所开脱罪责。”

  “罪责?你若有何罪也只有朕可定。”玄忆俯视着我,语意里满是对皇后的不屑,“先起来说话,地上这么凉,仔细受了寒!”

  “请皇上先传太医!”我并不起来,复跪请。

  “何必如此惺惺做态呢?是要传太医,传了太医,自然就知道墨采女用了什么药导致二皇子至今昏迷不醒!”

  惺惺做态?为什么又是这个词,我要怎么做,才能算是真呢?

  我只为沐淑妃求这恩旨,因为她方才也为我所求过,我素是恩怨分明的人,所以,皇后,你再逼我,我真怕会做出什么事来,毕竟,我并非那心怀慈悲的人,不如做些什么,也不枉担了这虚名罢。

  “院正何在!”皇后骤然高声问道,那院正自然是在内殿替二皇子诊治啊,不过是为了显示所谓的中宫威仪。

  我不屑地皱了一下鼻子,这个表情又落进玄忆的眼中,因为,他不顾帝王之尊,在我皱着鼻子之际,竟当着这么多人,俯低身,睨着我,柔声:

  “真不起来?”

  天啊,我为什么每次做这么蠢的动作都要被他看到呢?

  他伸手递于我,丝毫不理会一旁的皇后,我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他牢牢的一收,十指相缠间,我轻盈盈从地上站起。

  而院正大人,正满头不知是因为急,还是小跑导致的汗,从内殿转了出来。

  殿里纵是笼了银碳,可还不至于会起汗,所以,他该是急。

  不知道奕鸣的病情怎样,突然昏倒,加上连这院正焦急的表情似乎都无把握一样。

  “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他行礼时,手中正捧着那个景泰蓝瓶子。

  玄忆望了一眼那个瓶子,眉尖一挑,却并不多言,可他这个神情还是同样落在我的眼里,难道,他看出什么了?

  “院正,可有所发现?这瓶药是否与皇子昏倒有关?”

  “回娘娘的话,微臣并两位院判经一再仔细的辨认,这瓶的药丸该是由当归、白芍、白术、茯苓、甘草等几味中药合成制成,并非是毒药,仅是主治脾胃虚寒、气血瘀滞之药。”

  “你可辨认仔细了?”皇后的声音显是有着惊讶,而她的惊讶又怎比得上我的惊讶呢?

  因为我确定的是,当内侍进来时,云纱不可能有时间把手中的药瓶调包,我服下的也定是这瓶中的药丸,入口味道甘甜,与以往并无异常,虽然每回药丸颜色会有不同,入口的感觉却是都大同小异的,那么也就是说,除去云纱每次都故意或者无意拿错药,景王一直给我服用的解药其实不过是调理肠胃的药!

  “皇后,究竟你在查什么?为什么朕只觉得今日之事纯属无中生有呢?”

  “皇上,现下您的二皇子正昏迷不醒于殿内,臣妾力查这谋害皇子之人,也算是无中生有吗?”

  “愿闻其详。”玄忆说出这四字,殿内赫然升起一种连碳火都无法驱散的寒意迫人。

  “院正,你先替淑妃娘娘诊治。”皇后吩咐着,“烟儿,先扶淑妃至暖阁。

  一干人等喏声退下,殿内,除了玄忆、皇后的近身宫女,内侍之外,再无其余杂人。

  皇后凝着玄忆,目光又扫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我,唇启时,我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臣妾因淑妃哮症复发,一连几日未曾定省,于是,今日过宫探望淑妃,未料甫经未央宫,便见皇上和奕鸣一同出来,若并非臣妾偶遇,恐怕臣妾也不会这么快知道,奕鸣之前去过未央宫,也使得皇上听了顺公公的急禀,去往御书房后,奕鸣跟随臣妾甫进蘅泠宫,便头冒冷汗,昏米不醒时,所以,臣妾传了墨采女来此询问关于奕鸣在未央宫可有什么异常,抑或是吃了什么导致昏倒也未可知,但高公公传了墨采女过宫时,一并奉上一瓶药丸,说恰好从采女的近身宫女手中得来。是以,臣妾才怀疑墨采女心怀叵测,方命院正大人辨认摇丸,未想竟是调理胃经之药。”

  这其实本是不会发生的误会,不过皆是她的一再不容才如此。

  我明白,玄忆定然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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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妃不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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