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碳火映红的么?还是,原本,脸就这么红呢?
我的脸红,是酒的后劲,绝对不是为了他所晕红。
那么他的呢?
是看着我也脸红了么?
他既然是明君,那我,偏要让他现在做不成明君。
哪有明君,会和妃子滚在这绒毯上呢?
心里,不再疼痛,从他告诉我,我其实一直在他的心底,我就不再疼了。
我还是个孩子吧,得到他的回应,就会欣喜得忘乎所以。
手复紧紧勾住他的颈,语音低迷,带着一种越来越灼热的感觉,我的身子如蛇般粘住他的:
“小妖精,快起来,不然明日又得着凉!”他的声音低嘎,好象在忍着什么。
呃,他在忍什么呢?
我知道,但,既然,他刚刚这么逗我,让我几乎万念俱灰,现在,我就借着这越来越不甚清明的醉酒,也让他难以忍耐吧。
烟灰蓝的罗袖委落,玉洁冰肌顿现:
“不要……这里舒服……”
我渐渐迷离的眼,离得那么近终于看清他眼底的忍耐,忍得那么辛苦,呵呵,玄忆,你真的不好美色吗?
我知道,怎样的我,最妩媚,一直都知道,在南越初入宫时,那些教导嬷嬷并不是白教的,甚至,这也极可能是姬颜的吩咐。
她希望,我能取悦青阳慎远的。
所以,对于这些房中秘术,我也被迫学得一知半解。
我身上的毒,太医既然说能医好,是否真的不是那么严重呢?我真的想成为他的女人,真的想。
但,或许,我还是不该在这个时候,用诱惑去挑逗他吧。
恰在此时,他的眸底掠过一丝我看不懂的阴霾,他的手用力分开我勾住他的手,语音恢复冷静:
“听话!”
只这一句,他已然起身,不容我挣扎地,把我抱起,走到榻边,我想抓着他的衣襟,但身子在接触到榻的刹那,还是抓不住什么,酒意到最后,仅变成,昏昏欲睡,而这一睡,显然是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要沉。
沉到我在梦里,渐渐有些分不清,哪是梦境,哪才是现实。
沉淀的梦中,我仿佛听到他轻轻在我耳边说了一句:
“今晚,本是要陪着你看那份惊喜,却未料……”
接下去的一切,都是一片空白,在这片空白中,再次醒来,已是翌日清晨,听得我起身,佟儿从殿外走了进来:
“娘娘,您醒了?”
我环顾四周,自己睡在锦被下的衣裳,并不是昨晚烟水蓝的那件,而是平日里就寝常穿的粉锻中衣。
“佟儿,本宫——”
昨晚的记忆虽然有些零乱,还是历历在目地从眼前浮过。
“娘娘,昨晚您很早就回来了,一回来就让奴婢给您找酒喝,喝了两盅,您就睡了,想是夜宴时,娘娘也受了惊讶,用酒压惊吧。”
为什么她说的事,让我觉得那么陌生呢?
“皇上——”
“回娘娘的话,皇上昨晚到现在,一直在悠璃宫陪着莲美人。昨晚夜宴,若非莲美人,恐怕那熊就伤到了龙体。莲美人可真是勇敢啊。”
难道,昨晚,真的是我梦境么?如果是梦,为什么这么清晰,甚至清晰过她所说的呢?
“对了,娘娘,皇上让卓公公过来传了话,让娘娘好生休养着,这些天,风雪太大,娘娘体寒,多歇在宫里为好。”
似真非幻,可,我知道,昨晚必定他来过,我真正切切地听到那些话,只是,这,或许,又是不可为人道的罢。
玄忆,你说过,要给我一个解释,让我等你,好,我就等。
纵然,我不知道,这一等,等到的是释怀,还是在等待中即便心碎,也要装做无痕……
除夕夜宴的熊袭,宗正寺连夜彻查的结果为熊发狂失常,乃驯养不当所致,该戏班上下一众等皆受到牵连,被问斩刑。
而皇后自然也担了罪责,据闻,除夕当晚,她就彻夜跪于香梅殿前,直到莲美人悠悠醒转,亲口替皇后求情,玄忆方准了她回凤仪宫继续反省。
正月初一晌午方过,玄忆便颁下圣旨,晋莲美人为莲妃,赐居未央宫。六宫同贺,均赏明珠一斛。
这一旨下,六宫皆惊。
一夜惊变,处理得速度亦是雷厉风行。
这层雷厉风行中,仿佛,又是刻意地在隐瞒着什么。
彼时,我正喝着院正奉的汤药,檀聆呈上这一斛明珠时,还是,略怔了一怔。
望着那圆润的明珠,我淡淡地吩咐:
“碾了做珍珠粉。”
内侍通禀间,林蓁恰从殿外进来,瞧见我的神情,笑道:
“不必碾了做粉,直接给你家主子镶到门槛上就罢了。”
“嫔妾参见贵妃娘娘。”我放下药盏,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林蓁目光微转,问俯身在旁的院正,“婕妤的病怎样?”
“回娘娘的话,婕妤不过是体寒畏冷,稍加调理,定会康复。”
“本宫这个妹妹,自幼身子就不好,此次入宫,本宫应允过父亲,要好好照顾妹妹,所以,劳烦院正费心了。莫矜,赏黄金一两于院正。”
“贵妃娘娘,微臣实不敢当!”院正跪拜于地,有些惶恐。
是啊,宫里主子赏银,一般也就十两银子,这黄金一两,真真是超了十倍的份子,也难怪院正不敢承受。
“本宫赏你,你收了便是,否则,就是违谕。日后好生替本宫料理妹妹的身子,本宫自然还会重重有赏。”
“微臣谢贵妃娘娘重赏。”院正有些战兢地接过这锭金子,复对我道,“娘娘今日的脉息不稳,想是受惊所致,晚膳后微臣会再为娘娘另开一帖安神的方子。”
“有劳院正大人了。”我勉强地微微一笑,将药盏放至一边。
“那,微臣暂先告退。”院正躬身,对我和林蓁一拜,方退出殿外。
“你们也都退下。”林蓁吩咐。
一旁伺立的宫女,包括莫矜都退出殿外。
殿内,又是我和她二人。
“这,可是妹妹昨晚遗落的簪子?”她手松开,里面宛然,是那银制的合欢簪。
“是,多谢姐姐了。”
我本以为,这簪掉落在文奉殿,再寻回估计也颇费些日子,却不想,竟到了她手上。
“昨晚,清理现场的禁军发现,呈于我的。”她缓缓坐至我的跟前,眸光略转,看到几案上置着的那合欢花形的盒子,不由随手取过,道,“妹妹这么喜欢合欢花?”
“不过是瞅着好看罢了,谈不上如何喜欢。”
心里还是有着计较不能放下,所以,此时,我并不承认自己喜欢合欢花。
她的手随意地拨弄着那盒子,却骤然眉心一颦,素手从盒边拈起一点什么,放至鼻边轻闻,随着这一闻,她连眉心都一并颦紧起来。
“姐姐,怎么了?”
“妹妹,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冰糖葫芦。”
“妹妹从何而来?”
我有些诧异她的瞬间变化的神情:
“是昨日皇上赏下的。”
她的眉心慢慢松开,唇边浮起冷笑:
“妹妹,可知道,这是什么冰糖葫芦?”
“姐姐,有何不妥吗?”
她把素指递给我,指尖宛然有赫色的蜜糖,想是盒沿边不慎留下的:
“这叫百归蜜,也是熊最喜欢的一种蜜,只长于深山中,名为百归,百蜜归一,即便隔了百里,仍是蜜香沁心,怪不得,昨晚听禁军回禀,熊是扑着你而去的,原来,是这蜜的缘由。”
“姐姐……”我有些愕然,这冰糖葫芦是玄忆赐下的,但他没有任何理由要害我才是。
“这盒子是谁送来的?”
“是袭茹。”
“妹妹,这百归蜜昨日就差点要了你的命啊!你真真是不小心,怎地连这都会食用。”
“姐姐又何以确定这蜜有如此的功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