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人面前都有所保留,是他为帝以来的习惯。
所以,他其后的话,于她,不过是那样的轻柔,那份轻柔,却还是触进了她的心,让她继续傻傻地满足于他的怀抱,安静地等待他所谓的解释。
就是这样一个傻到对任何人都不会造成伤害的女子,竟一再地引来那股势力的出手。
因为,那股势力,清楚这将成为他的软肋。所以,想除去她,那么,他也将不再有任何的软肋吧。
他知道,那股势力最终,是为他好,他也清楚,那股势力,从他登基为皇的那天开始,就用自己的方式在维护他。
希望他能成为万民景仰的明君。
事实上,在曾经的十六载中,他也是照着这个要求在约束自己。
可,如今,他已无所谓,只要不再失去她,即便,得了她,注定失去天下,又如何呢?
他终于能明白,彼时,他父皇,为何宁愿舍弃江山,亦要母亲的绝念了。
是的,爱,真的比皇权君威,更为重要。
失去她,拥有锦绣江山,将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她陪着,这一切,他才做得有意义。
她不在了,他的喜怒哀乐,都不在了,这一切,不过是凡俗傀儡,该是决断的时候了。
这一刻,纵然,媚香的味道让他体内男子的本能悉数激发,若以意志力抑住,亦是完全可行的,只是,他不想忍,他不要再忍了!
每次的忍让,仅换来一次次地失去她。
所以,他为什么还要继续忍呢?
这一次,他要她!
即便,要她的代价,是万劫不复!
但,也只会是他一个人的万劫不复!
他不会后悔!
她能觉到有一阵异常的灼热,这种灼热,让她心底,有着不安,更,有着,不该有的渴求,甚至是带期盼的渴求。
销魂散,难道,她真的被这媚药就轻易地迷了心志么?
他停下对她的跳逗,他望着眼前的女子,虽然是陌生的脸,可,她在他的跳逗之下,那些生疏的反映,以及略低螓首时的娇羞,无一,不是他所熟悉的。
纵然再次见到她以圣女身份出现的那刻,她的清澈里,更多的,是冷冽的千年寒潭般的冰冷,这一刻,在暖融汇开的这一刻,他看到,冷冽刹那的散开时,惟有,属于他的清澈,依旧绽于她的眼底。
真美!
婳婳,他的婳婳,回来了……
但,就在此时,阻止他的进一步动作。
从刚刚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吻她,是的,他没有吻她,只是,想纯粹的侵占她!
就在这刹那,她不想继续下去!
即便离颠覆周朝仅剩一步,她做不到!
她,竟然骤然涌上浓浓的酸意。
源于他要的,是这个叫绯颜的女子!
是啊,前三日,他也这样要过莲妃吧,还有再之前呢?他那么多的孩子,都是和别的女子所生的,如今,她在他的身下,难道注定也只能婉转承恩?
还是依赖销魂散才诱来的承恩。
纵是这样做,不仅能报复他,也能留下她的命!
可,她不要!
因为,这样做的后果,对他意味的是民心不复,山河为危!
她真能对他做到这么心狠么?
不能!
哪怕他绝情负心,她不能!
这个念头迅速地攫住她的所有思绪。
她后悔了。或者,应该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下定决心!
用劲全力,她抬起僵硬的纤手,狠狠咬了下去,一阵锥心的疼痛攫住所有的思绪时,她身体内的异常酥痒终是缓去。
旋即,她用力推开他。
“不要!”
他钳住她的手松开时,她的人已扑到离她最近的冰上,她迅速将盆里的冰抱到怀里,冰冷刺骨的凉意,将体内残余的燥热之感一并的驱散。
她抱着冰,洒到那些黄色的粉末上,刹时,空气里弥漫的媚香,开始淡去,接着,蕴化成一拢冰水,沁进厚厚的毡毯中。
果然,还是有用的。
曾无意中从冥霄的药书看到过化解春药的法子,想不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她不想这样,哪怕她再恨他,她不要用这种法子去恨!
她的怀里还残留着一些冰喳,她的纱罗因方才的挣扎,早已散开,里面是水粉色的肚兜。
她下意识地将纱罗匆忙的拢起,福身:
“皇上,民女失礼。”
他的脸上不复昔日的平静淡漠,他的眸底,除了桃夭的灼灼之外,依稀,还有一抹难以言喻的痛楚。
痛楚?
为什么他会有这种表情?
她凝着他,空气里的媚香散去不少,他应该能平息下欲火才是。
不去看着他,越看他,她愈会再次迷失在他的眼眸中,她被他的虚伪骗得还不够么?
她蹲下身子去拿散落在一旁的《心经》,经册黄褐的封面被水濡得有些湿,她拿起那本经册,复到玄忆跟前,双手奉上时,强作镇静地道:
“皇上,您要的经文。”
她没有解释那瓶药的由来,他应该也不会问。
低垂的眸华,掠到毡毯上的那方雪绸亵裤,可,现在的她没有办法去顾及这个,幸好,罗裙没有被他扯落,而这裙是两层的绉纱制就。
他接过经文,他本来用紫金冠束起的发髻也略有凌乱,有几缕发丝飘落于他的眸前,映着他俊美异常的脸,哪怕在此时,都是足以让女子倾心的。
不过,她不会再那么傻了。
被他的表相所骗!
但,方才,她明明又差点沦失于他的柔情中不能自拔。
只要他对她,稍稍的一点柔意,哪怕心底蕴着再多对他的恨,都会在他的柔意里,仅化得更为柔软。
所以,她更该恨的是自己吧。
她,真是个没有用的女子,面对虚伪的温柔,都招架不住!
他不再说话,目光却并没有移开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上,刚刚,她又一次拒绝他,是的,以往,每每,他要临幸她,不是他陡然收住,就是她不愿让他临幸。
他对她的眷恋,绝非是身体上的吸引,方才的冲动,无形中又伤到她了吧。
她本来就是个矛盾的傻丫头呀。
肯定以为,他看上的,是她这张脸,然后,自己吃自己的醋,也是她会做出的傻事。
每每她这么傻时,原来,他的心也会痛。
不是痛她的傻气,而是痛,有些话,当场解释清楚,就不会有日后那些误会。
可,他能说么?
不能!
方才,她临时改变她本来的用意,他当然不会勉强她。
因为,即便她仍是处子之身又怎样呢?
且不说天相可能的逆转,他既然决定为她负尽天下,自是不会再有任何的顾虑。
他的目光留意到她胸前湿了那一大片,纵然,今晚的天气闷窒,可,此时随着雷雨的磅礴,还是有几分的湿冷,他放下经册,起身,不发一言地,走至殿内的帐幔后。
帐幔后,是君王专属的歇息之地,她无谕是不得入内的。
终于,殿内,仅剩下她一人。
狼籍一片的冰块旁,坐着衣裳不整的她。
她的身子,还残有他抱过她,留下的体温,她的指尖不自禁地触过那些被他抱过的地方,慢慢地,移到她的颈下,那里,从殿内唯一那面八卦镜中,她看到,属于他留下的痕迹,同样清晰地留在似雪的玉肌上。
可,他的吻不会再落在她的唇上。
这具身体,即便是绝美的,但,他的吻只落在其他的地方。
他爱一个人,才会吻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