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得?”我冷笑,稍稍的抬起眼眸。
“何苦呢!当日我曾警告过你,你可以听太后的话去勾引皇上的心去讨好太后,可是你不能爱上这个男人啊!可是你没有听,这一切的后果你就要承担啊!”他的手紧紧一搐,才叹。
是啊!他说的对的,他曾经劝过我的,是我自己太笨,竟然自以为是的认为那个男人会喜欢我。
怎会呢?他能在太后的面前演戏十五年顺利登上帝位,就能在我的面前演戏啊!不是吗?
手一软,杯子翻落,我已无心去理会自己的感情事,我只想知道我的爹娘会是怎样的后果:“龚剑,我的家人会怎样?他们会怎样?”
“皇上下令了,谋反之罪应是当诛。”他别开眼眸,不看我,却又直接的说明。
心被撕痛,我不能接受这后果。
“不,他们没有谋反,你们该知道的,自从被先帝赶离京之后,他们便没有权力了,而且远在辽南,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就算皇上跟太后有仇,也与他们无关啊!”焦急的摇头,我再度想捉他的手。
可是他闪得很快,几乎是立即的避开。
我失落的注视着他闪开的手,自动的将手抽回去。
现在,谁还会帮我呢?
已是死囚了,他还肯来看我一面,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也许这十多年来他们是很安分了,可是这事不到我来决定,一切还是要看皇上如何定夺。”他叹,伸手抚上我凌乱的长发。
“为什么你那天要跟皇后说居婉的爹跑了?你是皇上的人,不是该尽力的瞒着太后吗?”推开他的手,我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你没有发现自从七王爷进宫以后皇上便开始跟太后的关系恶化吗?其实当时皇上跟七王爷达到共识,也得到七王爷的帮助。他们已经决定要跟太后硬碰了,可是宫中的禁军多是太后的人,想对她下手不容易。于是七王爷提议,迫太后自乱阵脚,让她明白皇上有反她的心,让她在焦乱中进入他们设好的陷阱里。其实今天他们有两个计划,就是出宫后分两边走,一边是真正的马车,他们以为太后会追杀东门那马车,想借此机会让七王爷的兵直闯皇宫。另一个意外的计划是居婉提议的,她说担心太后不会如此冲动的在没有肯定之前追杀皇上,不会追出东门。于是提议让皇上误传消息给太后知道皇上要从西门去找七王爷,那么太后肯定会急起来的,那就肯定到西门外截杀。其实她这主意是不错的,可是她却提议要皇上借你的口告知太后,她说只有经你的口,太后才会相信。”
“居婉?是她设计我的?”我狠狠的咬着唇,总算明白了。
“可是你的确出卖了皇上,不然太后不会去那里的。”他叹,看我的眼带有不认同:“若是你没有出卖皇上,也许……”
几乎是立即的摇头,我坚定的说:“不是我,我没有说,我没有出卖他。”
“可太后是怎么知道的?皇上只跟你人说要往西门去七王爷的封地,而太后哪里都不去,却偏偏只去了西门。”他皱了皱眉,不相信的低语。
连他也怀疑我。
难道那个男人不相信我了。
“我没有说,你信我吗?”看进他的眼内,我带着泪光重复着。
“好好的休息,在这里等候着皇上的最近消息吧!也许……也许……他真的不舍得杀你。”
看着他转身而去,我挫败的软在凤椅上。
回想着这一切,禁不住认命的笑开了。
是婉妃,皇上对她真好,她要杀我,只需一个提议就足够了。
而他,竟不信我……
不,他怎会信我呢?在他的眼中,我是他的敌人,从一开始他便想要利用我来对付太后了吧……
清和宫中皇帝的寝宫内,此时灯光明亮,宫内却透着丝丝的寒意,那沉重的戾气在空气中弥漫着。
太后谋叛,皇上一下子揭出朝中众位大臣,城外还有十万包围着京城,没一个能逃。朝野陷于慌乱跟紧张之中,这本该出面平息一切的帝王却从西城门而回后将自己关在寝宫内,一步不出,将所有处理的事项都只交给一个太医。
晚膳的时间已过,在没有传令下,清和宫的宫婢只好小心的将膳食放下,然后又慌慌的跑开。
她们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大喜的时候皇上却冷着这如冰封三尺的俊脸,可是只看着他那绷得直直的背,便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皇上,一切与太后有关的大臣跟将领都全部捉起,京城囚室里安排不下位置,臣打算将一部份的带进宫中的囚室,皇上意下如何?”龚剑推门而入,注视着那静站在书案前一动不动的背,剑眉微皱,才缓步而去。
他就该知道的,当日皇后被太子的余党胁持的时候,皇上却意外的出手相救,那一刻他就该明白,皇上对那个女人谈不起恨来。
而时至今日,这恨似乎是因爱而起……
“若没有地方,那都带到西边城门外行刑。”如霜的噪子传出,那背对着他的男人缓慢的转过身来,在微暗的烛光之中,那双若隐若现的眸子正如鹰隼般散发着锋利狂狷的冷光。
“可是这有所不妥,臣以为可以逐一审问,相信皇上还能得到很多人才的,不必全部都杀。”龚剑皱起眉,不赞同的说。
他想,若他不在这个时候为那些人说说话,皇上的怒火绝对有可能从那些人身上宣泄。
“那你就连夜审问。”眸光一动,透着隐隐的怒火。
“那……”轻点头,龚剑动了动的唇又闭上了。
他想问那皇后要怎么处理,可是他却不敢问下去了,他怕……怕这一问皇上金口一开,她便没有命了。
“那臣先去处理。”龚剑点头,深深的看他一眼后便转身离开。
再度关上门,将里面透着淡淡让人惊悚的冷意都当在门内。
“砸”
寝宫内的人立即转身,他的手一挥,书案上的一切全被挥倒于地上。
踩在满地的粉碎中,他却感觉心中的怒火越烧越盛根本没有因为他的压抑而减灭分毫。
用力的喘息着,当视线描过挂在墙上的画,那刺心的痛弥漫到眼中。
不知何时,他的手上多了一把剑,当剑尖从寝宫内反出耀眼的光芒后,那挂着的诗画中,画中那贴在一起的男女之间立即多了一划痕迹,将二人分开。
结实的大手陡然捏住,他只能以泛红的眼瞪着那画。
他真可笑,明明那是他要对付的人,为何最后却迷失了心呢?
明明那是他不能信任的人,他竟然还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只为赌她的真心。
她不知,她不知道啊!若今天太后不是从西门而出,那么他给她的所有承诺都会实现,他可以给她三千宠爱,他可以为她放过远在辽南的司空家。
可是她太让他失望了。
剑尖再次划破长空,那诗画直落地面,化成千万粉碎……
“哈哈……”诡异的狂笑从帝王的寝宫传出,守在宫外的人对望了一眼,都不敢动,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都知道皇上此时的笑并没有带着喜悦的,却又不知是为了什么而不高兴,可是他们都明白,这时候的皇上是绝对惹不得的……
暗夜里,一个身影缓慢往思缕宫而入,水灵的大眼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在那个熟悉的地方找到了她想要见的人。
往着那灯火通明的地方而入,那身影在烛光下渐渐透现,婀娜的身姿走近那站在屏章旁。
当她回媚时,那如水般娇柔的容颜正是居婉没有错。
轻靠在屏章前,注视着坐在琴上一动不动的女子,居婉冷冷的弯起唇,讽刺的笑语:“现在,心是不是很透凉呢?”
“什么意思?”坐在琴上的女子不悦的睁眼,只是淡淡的扫过居婉的脸。
“若不是你,皇后现在又怎会输得这么惨呢?我就该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的。看来,我设出来的局并没有错。”居婉娇媚一笑,目光落在宫门外。
她担心皇上今晚也许会到此,所以必需小心的注意着,免得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只是为了皇上。”琴前的女子淡淡的低头。
“为了皇上?若你不是担心皇上爱上司空羽儿,你又怎会在信上写直西门呢?哪怕是南门还是北门,我们都设了同样的兵,皇上可以算好了太后会在北门出手的。”居婉不屑的轻笑,别开脸:“不过我也明白的,只是一封信,皇后便要死了,后宫了可少了一个能跟你匹对的人了,是不是?只是不知道,你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我。”
“够了,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说话,你该知道的,皇上是不会相信的。”琴弦愤怒的响起,在这平日如冷宫一般的思缕宫内回响着。
“放心,我不会笨得跟皇上揭发你,不过……宫婢呢?她会不会揭穿你?”居婉无所谓的耸肩,并不把她的怒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