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曼茵正在厨房里忙碌着,今天苏仲恺和兰姨要回家来,在他们旅行之前约定好了日子,她想给儿子一个惊喜。
苏睿坐在沙发上报纸,苏胜曦和苏泽同一时间回家。
“阿泽,你去看看信箱里有没有我的信。”苏胜曦拎着手中的公事包,想要弟弟去看看信箱。
苏泽有些无奈,但苏胜曦说的话他还是照做不误。
打开信箱,里面确实有几封信,还有几张广告纸。将一叠信拿在手上,苏泽看到了一封熟悉的笔迹,他的心止不住的颤抖着,素来冷静的他,在看到苏仲恺的字迹后开始失控了。
“你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苏胜曦大步走上前,苏泽拿在手上的信掉了一地。
就牢牢抓着苏仲恺写的那封信,其余的都掉在了地上。
苏胜曦一看地上的信和广告纸,想说苏泽的时候,才发现弟弟的脸色与刚才大大不同。
收拾完毕,他看到了苏泽手上的那封信。
“在想什么呢?苏泽,我问你话怎么不回答。”苏胜曦耐心用尽了,苏泽到底是什么了?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不说,连他的话都不回答。
“二哥,这是老大写的信。”苏泽的手抖了。
潜意识里对苏仲恺的离开好像明白了,他丢下还没反应过来的苏胜曦,大步朝苏宅跑去。
“爸妈,出事了,出大事了。”苏泽拆开了手中的信。
在厨房忙碌的凌曼茵和坐在客厅的苏睿走到了苏泽面前。
“什么事,你小子一惊一乍的。”苏睿首先发问。
“爸妈,哥可能离开了A城,去了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苏泽说出自己的疑惑。
以前和苏仲恺聊天时候,他有提及到,有天要是离开喧闹的城市,最想去的地方就是不知名的小村落,然后在那边当支教,完成秀秀的梦想与遗愿。
“说什么混帐话,给我说清楚。”难得好脾气的苏睿,平生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
“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们的。爸妈,大哥的病情其实一直没有恢复,我有看到他吃止痛药,好几次他用冰块减痛。”苏泽说话的时候,苏睿抓上了他的衣襟。
未曾被苏睿这么对待过,苏泽第一次看到发怒的苏睿。
他在家里一向是好好先生,孩子的好爸爸,从来都是笑眯眯的。
“爸,是我错了。”苏泽说着跪在了地上,痛苦不已。
凌曼茵端在手上的菜颓然放手,满地的狼藉就好似她的心情。苏胜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上前抽走了被苏泽拿在手上的信。
他打开后,细细读了起来。
“爸妈,请先允许不孝子苏仲恺向你们说一句对不起。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们对的养育之恩,下辈子我都无以为报,到最后苏仲恺还是辜负了你们的期望。从始至终我都不是那个让你们引以为傲的儿子。”苏胜曦的声音哽咽了。
站在一旁的凌曼茵整个人眩晕起来,苏睿及时扶住了她。
“不要碰我,读,给我读下去。”她推开了丈夫,摇晃的身子颤抖不已,紧咬着牙齿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
苏胜曦丢开了拎在手上的公事包,继续往下读信。
“我离开了A城,你们不用来找我,我不会想不开,相反会好好地生活下去。想要和兰姨去旅行,都是骗你们的。爸妈,宋可妍的眼睛瞎了是我害的,虽然不是我亲手所为,可确确实实是我害她失去了光明。小恺和梦梦的愿望很简单,他们只想要宋可妍恢复光明。我没和你们商量,自作主张给她捐了眼角膜。依稀还记得当年爸带我走进苏家大门的那刻,我心底既害怕又憧憬,粘人的胜曦,听话的阿泽,上天待我不薄,再次给了我家庭的温暖。离开的我只是去寻找秀秀的梦想而已,你们无需挂念我,有兰姨照顾我,我会更加珍惜我自己。”
苏胜曦满脸都是眼泪,凌曼茵更是泣不成声,苏泽仍旧跪在地上,苏睿满脸心痛。
“爸妈,关于六年前爆炸的那件事,我隐瞒了你们,是我要医生不要告诉你们的。其实后期我都有在服用止痛片,脑里有金属片残存着,医生不建议做手术,说风险很高。”
被等苏胜曦读完,凌曼茵直接晕了过去,苏睿和苏泽两人抱住了她。苏胜曦一脸沉痛,将信收回到了手袋里。
苏家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之中,苏胜曦直接打了电话叫家庭医生来一趟。
苏泽抱着凌曼茵上了二楼,苏睿忙跟上。
所有的事,苏仲恺似乎早就安排好了。苏胜曦暗自责怪自己,为何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带着徐瑾和徐闹闹去度假,现在可好,出了这么大的事。
出院回到公寓楼的宋可妍进了自己的房间,安幕城和徐瑾则在厨房准备开派对庆祝的准备工作,三个孩子安安静静的坐在客厅看动画片。
宋可妍将包包丢在了一旁的柜子上,发现上面有一个奇怪的东西,她不记得是哪里来的。也不懂是什么,拿出包装盒,才知道是一卷录影带。
将录音带塞进了录像机里面,她打开电视屏幕,首先听见的是熟悉的声音,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当画面对准苏仲恺那张熟悉的面容时,宋可妍一下子崩溃了。
他的头上缠着傻逼,背后的皮肤惨不忍睹,受伤程度严重。医生正在为他换药,拍摄的人大约是苏家人,她听见苏胜曦的声音。
“大哥,今天换完药明天还要换,你再忍忍。”
看到苏仲恺转过头来时,苏仲恺的眼泪一下子决堤了,他的脸上也有些微受伤的,可想而知当年的爆炸受伤惨重。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灼热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不停滚下来,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这六年来,他就是这么挺过来的吗?她从来不知道,那场爆炸之后,她甚至心肠硬到底不去医院见他,最后一面是他出国前被移送出医院的时候,不过是短促的一瞥。
“胜曦,你过来扶我一下,不要被爸妈看到,我不想他们担心。”他一脸无力,要苏胜曦过去扶他。
宋可妍哭的跪在了地上,他脆弱的样子,深深地令她感到心痛。
“苏仲恺你为什么总是要惹我伤心,混蛋,你这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她双手紧紧抱着自己,那种心疼的感觉几乎要抽光她所有的力气。
视频中断,又出现了一个画面,苏仲恺站在复检操作台上,努力的做着复检,手掌根本握不住一根木头,他失控到大喊大叫。
“出去,全部给我滚出去。”
宋可妍伸出手,手指在屏幕上划过他削瘦的脸庞。
“痛不痛?”她说完这句话,泪水泛滥成灾。
“大哥,你要坚强,想想大嫂。”苏胜曦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一次苏仲恺站了起来,乐观面对眼前的困境。
“可妍都准备好了?”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打算了宋可妍的情绪。
忙擦掉眼泪,“好,我马上就出来,先换一下衣服。”
不想让谁看到她哭过,想洗把脸再出去,生怕安幕城和徐瑾会问她什么。
李智恺和李梦颐和徐闹闹三个孩子坐在一边,他们三个大人坐在一边,今晚的派对正式开始。宋可妍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卷录影带,那颗原本对苏仲恺冷却的心,有了些微动摇。
甩甩头,宋可妍苦笑一下。凭这些就能打动她了吗?苏家人未免想的太美了,苏仲恺对她所造成的伤害,就算这辈子付出他的性命也还不清。
坚定内心的想法,宋可妍举起果汁和安幕城还有徐瑾碰杯,三个大人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站在火车站,苏仲恺活动活动筋骨,十几个小时坐下来的火车,令他浑身酸痛不已。
“兰姨,那位村长可有看到。”苏仲恺问站在一旁的兰姨。
就在他们不远处的前方,有位中年男子大声的喊着。“窦先生,窦先生,你们可算来了。”
村长走上前,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带着几分当地人的口音,兰姨看了一眼村长,他看上去穿着朴素,晒的很黑,笑容很明亮,一看就是老实的乡下人。
“你好,我就是和你联系的窦仲恺,这位是我阿姨。”他向村长介绍兰姨。
兰姨对村长点点头,看着眼前一脸斯文的苏仲恺,再看看他戴着墨镜的样子。
苏仲恺看不到村长的探究的眼神,兰姨拍了拍他的手臂。
“仲恺,你该把墨镜摘下来。”兰姨鼓励苏仲恺。
现在他不再是普通人,但也该习惯失去光明后日子。
笑了笑,他对村长露出抱歉的笑容。“我忘记把眼镜摘下来了。”
当村长看到苏仲恺的双眼时,他明白了一切。
“对不起,你看我是个粗人,做什么事也不知道收敛些,难怪我媳妇儿总骂我,是个猪脑子不会开窍。”诙谐的自我调侃,然后哈哈大笑,也不怕苏仲恺笑话他的没出息。
这里淳朴的民风,交流表达的方式苏仲恺也能接受,村长带着他们走出了火车站,来接苏仲恺的不是什么汽车,更不是轿车,就连像样的三轮车也不是,兰姨看到后直接傻眼了。
“仲恺,你确定你知道这里的氛围?”
听到兰姨说话的语气,苏仲恺笑了,他握紧兰姨的手。
“是不是拖拉机?”他笑了,表情里似乎没有一点点的厌恶。
“你居然知道?”兰姨惊呼出声。
“我们抛开了一切,就该抛弃所有的,人生所有的历练不过是一种修行。”他鼓励兰姨,不要太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