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钦毅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赵有军。
赵有军温和的对他说:“询问完再告诉你娘也不迟。”
苏钦毅觉得有道理,便听话的站在一边。
赵有军撑着受伤的身体来到被五花大绑的人面前立定。
“你叫什么名字?”
“梁光。”
“谁派你来的?”
梁光望着赵有军,说:“我们是战友,是同盟,不是敌人,你把苏医生叫来就知道了。”
赵有军冷静的望着他,说:“谁派你来的?”
梁光火了,“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要你去叫苏医生过来你没听见?”
“不许冲我阿爸发火。”
梁光惊讶的看着他,问:“你是苏医生的孩子吧?”
“有什么问题?”
梁光望望他,又看了看赵有军,问:“你刚才喊他什么?”
“他是我阿爸。”
赵有军欣慰的将苏钦毅拉入怀里,说:“好儿子,你去叫你郑叔叔过来,我有话同他交代。”
苏钦毅楞了一下,还是说好。
在苏钦毅出去的时候,赵有军对目瞪口呆的梁光说:“对,你没看错,他是我儿子,是我跟苏医生的孩子。”
他伸出手为梁光松绑,说:“麻烦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苏医生不会见他的。”
梁光一脸惊愕,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赵有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倘若苏医生愿意见你们,上次也不会把你同伴绑了,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是留在这里被我们当做偷盗情报的人,还是回去,你自己选一个。”
梁光选不好了,他没见到苏幕子。
然而听苏钦毅亲口喊赵有军阿爸时,他本能的认为苏幕子跟赵有军结婚了。
想到三爷这么多年都孤身一人,从上海到这里,这中间经历多少艰难险阻啊。
他突然生气,气苏幕子令萧连晔受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大好人生。
他说:“我这就回去告诉三爷。”
赵有军笑道:“慢走,不送。”
梁光前脚走没一会儿,苏钦毅带着郑晓东进来。
见房里没人,苏钦毅问:“阿爸,人呢?”
赵有军心情颇好的对他说:“我放了。”
“放了?”苏钦毅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有军对郑晓东说:“晓东啊,我们在四目山里耽误的时间够久了,你去安排一下,我们启程出发去南边。”
“这就走啊,你的伤?”
“我的伤不碍事。”只要能快速远离那个虎视眈眈的三爷就行。
苏幕子来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提及梁光出现的事情。
他们不提,苏幕子自然不知道。
就是在听说赵有军要连夜出发的时候,她才忍不住说:“你的伤还没好呢。”
“不碍事。”
只要能远离那个所谓的三爷,就是抬着走也行。
苏幕子不在劝解,她说:“那我去收拾一下。”
“哎,”赵有军说:“今天就让小姨跟我在一起吧。”
见他坚持,苏幕子没说什么。
……
梁光回去的时候正好萧连晔不在,便将这些话说给了岑小七听。
“三爷,苏医生眼里根本没有你,要是有你,她怎会嫁给别人,跟人家生了孩子?”
岑小七听完,目瞪口呆,忍不住问:“他们真是这样说的?”
“那可不,”梁光满脸怨气:“你是没现场亲眼看,那小子喊那人喊爹喊的多亲热,从我被他们抓住到离开,苏医生根本未曾出现,倘若她心中有三爷,又怎会对我避而不见?”
岑小七也忍不住说:“就是啊,这苏医生的心也太狠了吧,上次将小六子绑在树上,这次直接不见面,就算绝情也不能绝情到这种程度吧?”
“说到底,她对我们三爷根本没感情,要是有感情的话,又怎会跟人家生孩子。”
岑小七正要讲话,眼角余光看到身后走来一个人,分明就是萧连晔。
他心尖一凛,伸手扯了一下梁光的衣服,说:“嘘,闭嘴。”
“为什么闭嘴,她苏医生敢这么做,就不应该怕人说。”梁光不服气道:“这么多年是生是死也不告诉个人,害三爷白白找了那么久,反正我是没见过像她这样心狠的女人。”
梁光话音刚落,发现面前走来一个人。
看到萧连晔,梁光面色一怔,说:“三爷。”
萧连晔嗯了一声,仿佛没听到他跟岑小七的对话,他身子越过他们走到桌子边坐下。
整个人表现的十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有发生。
岑小七跟梁光相互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萧连晔为何能这么淡定。
岑小七试探性的问:“三爷,梁光刚刚从四目山回来,你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萧连晔抬头看了眼梁光,摇头,“没有。”
岑小七问:“要是没有的话,那我要梁光回去休息了。”
萧连晔点头,说:“你也去忙吧。”
岑小七哎了一声,转身时,又忍不住担忧的看了眼萧连晔,问:“三爷,你真的没事?”
萧连晔摆摆手让岑小七下去。
岑小七最终离开。
他刚一走,萧连晔脸上的神情再也绷不住了。
他猛地捂住心口,那里传出一阵阵绞痛。
“幕幕,你竟如此恨我么?”
萧连晔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痛苦神色,许久之后,那种痛苦才逐渐转为平静。
抬头看了眼窗外,窗外月正圆。
说孩子是赵有军的,其实萧连晔不大相信的,苏幕子再狠心也不会不要他们的孩子。
端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苏幕子的内心十分柔软。
倘若也不会在因为自己伤到了洪爷,而感到那般内疚跟痛苦。
萧连晔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想了许久许久,后来他下定一个决心,那就是自己亲自去一趟四目山,他要亲口问一问苏幕子,她当真如此恨他,恨他到连他们的亲生孩子都不愿意要?
这么决定之后,萧连晔便着手准备前往四目山的事。
只是令萧连晔没想到的是待他们前往四目山之后,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残留的一些生活垃圾跟一些生活用品说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山风吹着萧连晔的衣服猎猎作响。
岑小七说:“三爷,他们走了,我问过附近的人,他们昨天晚上连夜出发离开了这里。”
萧连晔站在那里,目光凝视着远处的浮云,一言未发。
岑小七自言自语的说:“知道三爷要来,所以要这么躲着吗?”
“看吧,这明显是心虚,否则他们干嘛连夜离开?”随他们一起前来的梁光说。
“好了,你少说两句。”
岑小七走到一直静静矗立在那里的萧连晔身后,问:“三爷,苏医生走了,还要继续找吗?”
萧连晔表情平静的看着前方,说:“我们出发去南边同他们汇合吧。”
岑小七见萧连晔表情这么平静,心想应该是放下了,便回:“好。”
哪知萧连晔刚走没两步,身子一软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三爷,三爷?”
岑小七心里大骇,忙说:“赶紧的,送三爷去最近的医院。”
即便是最近的医院也走了几个小时才过去。
医院的主治医生见萧连晔伤的很重,连忙将人送往急诊室。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之后,萧连晔才转危为安。
主治医生出手术室的大门时,一直守在外面的岑小七问:“医生,我家三爷怎样情况怎样?”
主治医师摇摇头,说:“生命体征暂时恢复,只是想治好,还需前往大医院。”
岑小七一听,鼻子立马就酸了。
那医生说:“这样吧,我给你写一封推荐信,上海同济医院里有我的同学,他对这方面颇有研究,你们去找他看,兴许还有治。”
岑小七立马感恩戴德的谢过医生。
待萧连晔醒后,岑小七说什么也要将萧连晔送回上海。
萧连晔本要去南边同大部队汇合,无奈实在病情严重,便只好听岑小七安排。
将这边的事情暂且放下,按照他的安排回了上海。
去同济一检查,才知道萧连晔胃部及肺部受损严重。
严重到需要开刀治疗,只是现在物资紧缺,很多必须药材暂时缺货,所以无法动手术。
如果能去往国外,说不定可以做那个手术,但是依照当时的条件,即便去往外国也需要几个月,更耽误病情。
从那以后岑小七整日的愁眉苦脸,像是天要塌了一般。
心里越来越怨怒苏幕子,若不是她,他们家三爷能变成这样吗?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她,三爷才会害这么严重的病。
萧连晔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来到医院,医生都不要他出院,要他留在医院观察。
岑小七一边揉眼泪一边给萧连晔按摩,缓解他身体疼痛。
萧连晔不以为然道:“整天苦眉皱脸的,我又没死。”
“呸呸呸,三爷,不许你说那个字。”自从萧连晔住院之后,岑小七最忌讳听到那个字眼。
萧连晔无奈一笑,抬头看了眼外面,太阳不是很强烈,院子里的凌霄花竞相争艳,他说:“推我出去走走吧。”
“好。”岑小七帮萧连晔穿好衣服将他扶到轮椅上坐下,便推着他出去了。
来到院子,察觉天气有些凉,岑小七道:“三爷,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拿件毛毯。”
岑小七走后,萧连晔坐在那里盯着面前的那颗梧桐树看着。
看着看着,他就觉得自己眼睛花了,耳朵也聋了一般。
他好像看到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往这边走。
“幕幕,是你吗?”他喃喃道,手中的报纸也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