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三爷光临驾到,真是让大帅府蓬荜生辉啊。”杜有才迈着步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不知道三爷来此可有事?”
萧连晔面上客套道:“大帅,的确有事。“
“哦?”杜有才示意他坐下,吩咐人泡茶。
萧连晔果真坐下,说:“大帅,萧某今日巡视码头在那里发现两个蟊贼在破坏码头,本想抓了直接送巡捕房,但是那两个蟊贼说是大帅的人,萧某想大帅如此光明磊落的人怎么可能跟那两个蟊贼有关系?为了不污蔑大帅的清白,我特意把那两个蟊贼带过来让大帅定夺。”
话音落,便有人押了两个人过来。
那俩人见了杜有才,刚喊了一声大帅,便不敢吭声了。
望着那两个蟊贼,杜有才脸上不动声色,但是眸底却闪过一抹杀意,他哈哈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说:“三爷,我杜有才初来乍到上海滩才几天,竟有人打我名号来干那样的缺德事!”
“大帅?”被捆起来的俩人戚戚然的看着杜有才。
萧连晔看在眼里却没做声,看似将主动权交了出去,但是神情与态度却稳若泰山。
“哼,说,到底是谁让你们故意陷害老子的?”杜有才目光锋利的望着那俩人,实则已经起了杀心。
人都说强龙难惹地头蛇,虽然他拥兵自重,但是萧连晔毕竟是混迹上海滩那么多年了,加上他的背景身份摆在那里,虽然他不用怎么看北京方面的脸色,但是现在正是多事之秋的时候。
第一次他陷入沉思。
那俩人万万没想到杜有才会这么问,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不是你要我们去放炸弹的吗?
萧连晔端着茶杯,茶盖一开一合的虽不说话,但是心却是通透的。
见稳若泰山的萧连晔不吭不嗯,杜有才这戏演的有些艰难,您老人家好歹吭一声,不管怎样只要他说一句他都能给自己找台阶下来,可是他一句话不说,这令他有些摸不着调调。
杜有才不停的跟那俩人使眼色,示意他随便的供出一个人。
那俩人看杜有才对他们使眼色,彼此相看一眼却没有能领会到大帅的精髓,彼此信口开河:“是他。”
见他们相互咬起对方,杜有才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他们指责任何人也比相互指责对方要好。
“三爷,你看?”杜有才只好把球重新踢给萧连晔,谁知萧连晔放下茶杯站起来:“大帅,如今你镇守上海,也算上海的衣食父母,这两个人就交给你了,萧某还有事,告辞。”
见他丝毫不按照节奏出牌,杜有才傻眼了,他以为至少会提失踪的苏幕子,他不仅不提,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这让的杜有才泛起了嘀咕。
萧连晔是真不知道苏幕子失踪还是故意试探?
就算是试探干嘛将这俩蠢货送来?
他是知道什么了?
还是另有安排?
不管他内心戏有多么复杂,但是萧连晔隐藏的滴水不漏,怎么都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他哈哈一笑,“三爷,这么急着走做什么?留下用餐可好?”
话是这么说,内心却又巴不得他赶紧走。
萧连晔目的已达成,当然不会久呆,他说:“大帅留步,告辞。”
见萧连晔离开,杜有才一脸纳闷,对身边的副官问道:“他什么意思?”
副官说:“也许是真的给我们送人吧?”
说到这里,杜有才气不打一处来,上去踹了那俩人一脚。
“大帅饶命啊。我们错了。”
“错了?谁特么让你给老子指责对方的?”
那俩人害怕的看了眼杜有才,“不是你像我们使眼色说对方的吗?”
杜有才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揉了揉额头,说:“我迟早被你们这些蠢货给气死。”
话说岑小七在大帅府里转一圈,没有发现苏幕子,倒是看到了被人把守的后院一角。
他吭哧吭哧爬上房梁,准备一探究竟,刚将自己隐藏起来他看到苏心蕊来到这里。
“大帅吩咐,这里不能进去。”
苏心蕊颐指气使的说:“大帅首肯我进去,不信你们去问他?”
守门的人相互看一眼,说:“那也不行,大帅吩咐我们不能让任何人接近这里。”
苏心蕊冷笑一声,说:“怎么,你们不相信我?”
见守门人不买账,苏心蕊恨恨的说:“我去告诉大帅。”
苏心蕊好歹是大帅的人,俩人担心受罚,忙说:“苏姨娘进去吧。”
苏心蕊扑哧一笑,说:“这会儿怎么让我进去了?”说着她踏出步子进入房间。
房间里的苏幕子见苏心蕊进来,没好气的说:“你来做什么?”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苏幕子真想掐死她,她明白时光无法倒流,而自己也掐不死苏心蕊。
“看看你。”苏心蕊往她面前走来,她神情高傲的说:“你心里一定恨死我了吧?”
苏幕子睨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苏心蕊哈哈一笑,陡然间神情变得狰狞,“苏幕子,我真不明白你在英国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来,如果你不回来那该有多好!”
苏幕子冷漠的望着她:“你以为你今天走到这一步是我造成的?”
有道是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有些人遇到问题从来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总会将自己的痛苦无限放大,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她一样。
“怎么,不是你还会有谁?”苏心蕊上前一步,尖锐的声音说道:“我本来都要嫁给冯世昌了,要不是你从中横插一脚,我会落得现在地步?”
苏幕子感觉到可笑,苏心蕊质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可怜。”苏幕子大方的承认,“冯世昌是什么人你比我心里有数。”
苏心蕊不吭声了,冯世昌本就是花花公子,仗着家里有钱,豪赌不说还整天出去玩女人,玩了就躺在大烟馆里,说来胡秀英的那一笔钱就是被他这样挥霍的。
她以为用钱能绑住冯世昌的心,她太傻,不仅钱没了,她也被解除婚姻。
越想约生气,望着眼前的苏幕子明明身陷囹圄却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她气不打一处来,大步流星的上前抬手要给她一巴掌,反过来苏幕子给了她一巴掌:“你到底要糊涂到什么时候?”
“你说什么?”苏心蕊楞在那里。
苏幕子丢出一个尖锐问题:“你以为巴着大帅这颗大树你就能获得你想要的东西,别做梦了。”
苏心蕊也顾不上脸疼了,忙问:“你什么意思?”
“大帅无利不起早。眼下什么情况你自己好好想想,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苏幕子将问题摆出来,听不听,怎么做看她自己了。
听她这么说,苏心蕊陷入沉思。
其实她并未有自己说的那样喜欢杜有才,不过是因为他手中的权势罢了,正因为男人手中有权势,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巴结。
然而杜有才又是一个极其爱惜自己羽毛的人,才不肯去做没有利益的事情,在他身边那么久,他从未提出要帮助她,也就是那次见了苏幕子之后,大帅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其实杜有才要什么人不是手到擒来,为何还要她出面呢?
见苏心蕊没有吭声,苏幕子知道她心思开始动摇,决定再添一把火,“大帅之所以跟你在一起,无非是新鲜你的身体,一旦你的身体失去诱惑,你便是被他踢到一边,想想刚才,他怎么对你的?”
“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上当的。”她恼怒的冲苏幕子大喊一声,可是她清楚这声音有多么无力。
前脚将苏幕子抓过来后脚就不要她了,这过河拆桥做的绝了。
“都怨你!”苏心蕊冲苏幕子吼道:“你怎么活在这个世界的?要不是你我现在过的能有这么辛苦?”
她哭,并不是因为苏幕子的存在,而是对自己命运的不满。
她父亲可是工董局局长,自小锦衣玉食不缺吃穿,出门就有佣人伺候着,为什么好好的生活她自己过成了现在这样?
见她落泪,苏幕子并没有去安慰,任由她哭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若问我怎么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我也想知道当初父亲为何要逼死母亲。”
“那是因为你母亲活该!”
“啪!”
这一巴掌干脆的很,若说刚才苏幕子还能忍受苏心蕊哭哭啼啼,这会儿再也忍受不了了,她可以说自己,但不允许任何人污蔑母亲。
“胡秀英为什么不告诉你她曾经只是我母亲身边的一个丫鬟?”
“丫鬟?”苏心蕊睁大眼睛,不相信的说:“不可能,我娘怎么可能是丫鬟?”
她向来以千金大小姐的身份引以为傲,苏幕子猛然说她是丫鬟的女儿出身,她有点接受不了。
“你何不如回去问问胡秀英,你娘到底是不是我母亲身边的丫鬟?”苏幕子生气了,真的生气了,将这一天遇到的所有憋屈全部倒了出来,“哦,也是,你娘怎么可能会告诉你她是丫鬟出身?更怎么可能告诉你是她窃取了我母亲原本的地位?你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不过是一个铺床丫鬟的女儿罢了!”
“你撒谎!”苏心蕊再也忍受不了,转身朝外面跑去,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苏幕子的目光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她要活着,要努力活着,向胡秀英一笔笔讨回原本属于母亲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