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那时候若没有冼樾挺身而出,那支针便打在她的身上。
说起来冼樾救她一命,不管怎样,冼樾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终归是要报恩的。
将心里那抹想法驱赶走,她笑着对冼樾说:“冼樾,你还记得小九吗?他现在已经入学了,他——”
“冼公子。”
从饭店里出来一个人,女子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走过来挽住冼樾的胳膊,说:“来了怎么不进去?”
冼樾冲她一笑,说:“遇到一个熟人。”
那名女子上下将苏幕子打量一番,说:“冼公子,你女朋友?”
冼樾笑着说:“不要乱说哦,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
“那是我失言了,”女子拉着冼樾往里面走,说:“冼公子,快点吧,他们已经在等候了。”
冼樾偏过脑袋对苏幕子说:“我进去了,再见。”
苏幕子并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但是冼樾的这一句再见委实令她的心中产生许多不舒服。
她不知是什么滋味的回答一句:“再见。”
直到冼樾的背影消失在饭店大厅,苏幕子站在那里依然没有动作。
涩然,难过,很多很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的心似乎并未表面表现的那么云淡风轻。
“走吧。”萧连晔不知何时走过来对她说。
“三爷。”苏幕子转身。
瞧她情绪非常低落,萧连晔问:“难过?”
苏幕子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我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总之,有些复杂。”
萧连晔握住她的手,说:“记住,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会变。”
这个道理苏幕子不是不明白,只是如今相对无言的境况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难保不失落。
“冼公子,怎么不走了?还是说外面有比我更美的风景?”
饭店二楼楼梯转弯位置,女子对冼樾问道。
冼樾收回落在饭店外面的目光,说:“外面的风景终究是外面的,还是眼下的风景最重要。”
女子格格一笑,挽着他进入旁边的房间里。
“冼公子,还让美女亲自去接,这待遇,试问在座的人谁有?”房间里有个姓张的人说道。
他话音刚落,里面便轰然笑起来,连连说冼樾是个有福的人,他们可从未受过这样的待遇。
冼樾笑着说:“各位嫉妒了?”
“岂止嫉妒啊,简直嫉妒死了,哈哈……”
伴随一道道哄笑声,里面开始了插科打诨,其乐融融。
……
跟随萧连晔回去的苏幕子问起他是不是跟源春和做了什么交易,他才放她回来,萧连晔说没有。
不管她怎么问萧连晔都三缄其口,更加令苏幕子感到不对劲。
打听了一下没有打听到李斯年的消息,萧连晔只说源春和答应了放他,但放到哪里并不清楚。
休息一下,萧连晔说想去别院一趟,问苏幕子要不要过去。
苏幕子本想过去,但想到刘妈的话,她摇头,说:“我还是不去了,你替我代声好给他们。”
萧连晔也明白苏幕子这是有意的回避他们,便没有强求,一个人去了别院。
不知道他跟萧沐飞说了什么,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回来。
开门的声音惊到了正在窗台前埋头写东西的苏幕子,扭头看到萧连晔迈着大步走进来。
“没睡?”萧连晔一边脱外套一边问。
苏幕子扭头看了眼窗外,发现东边天空已经有了一丝神采,她打了一个呵欠,说:“现在几点了?”
萧连晔看了下怀表,说:“凌晨四点多。”
苏幕子这才发现原来这么晚了,她合上面前的书跟本子,说:“李斯年让我把之前遇到的问题写一份册子给他。”
萧连晔说,“下次不许这么晚了。”
苏幕子道:“这不是等你吗?”
萧连晔轻声说:“睡吧。”
苏幕子确实累了,一边打呵欠一边问:“你们聊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关码头的事情。”
苏幕子心头一惊,下意识问:“三爷,是不是跟我有关?”
萧连晔道:“你想哪去了,我只是有些事情要同老四商量,一不小心就回来晚了。”
“不,三爷,你喝酒了。”苏幕子趴到他面前闻了一下,是有酒味儿,但不浓,想来喝的不多。
“狗鼻子呀,这都被你发现了。”
见苏幕子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萧连晔叹了一口气,说:“幕幕,我定了今天下午的火车回去。”
“老家?”
萧连晔点头。
苏幕子的心骤然一紧,问:“要去多久?”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苏幕子的直觉告诉她萧连晔的突然离开,或多或少跟自己的事情有关。
一股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的感觉油然而起,几乎是下意识抓住他的手,生怕一不小心松开他就再也抓不住。
萧连晔轻轻抚着她的后脑,轻声说:“大概几天吧,暂时还不知道。”
“三爷,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苏幕子的问话令萧连晔皱起眉头,“你怎会这么问?我不回来做什么,做什么?”
苏幕子也不知道哪根筋错乱了,她说:“万一那边有什么女子看上你了,你说我怎么办?”
灯光下,苏幕子看到萧连晔唇瓣浮现出一丝淡笑,他说:“你呀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够取代你在这里的位置。”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脏位置。
话是这么说,可苏幕子总有一种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的感觉。
……
苏幕子猛然从梦里惊醒,睁开眼睛,窗帘那里阳光很足,身边已经没有萧连晔的身影,她的心猛地一抽,心想他不会已经走了了吧?
再看他平时挂衣服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他穿的衣服了,难道走了?
苏幕子的心一惊,来不及穿鞋子便往门外跑。
“刘妈,李嫂……”
她光着脚从楼上跑下去,楼下并未有人,苏慕慕一口气跑到院子里,才看到一个人在那里弄什么东西,她连忙问:“你看到三爷了吗?”
那人道:“是苏丫头啊,三爷一早上便走了,吩咐我们不要去吵你。”
早上就走了?
苏幕子心里咯噔一下,说:“三爷有说去了哪里没?”
“不知道,三爷没说,”那人仔细想了一下,说:“三爷倒是说你若醒了,就在家里呆着,他会给你联系的。”
这会儿见不到他,她哪里会在家里呆着,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切掉了一块,难受极了,她问:“三爷是不是去火车站了。”
“怎么,三爷坐火车要去哪里?”
听到他的问话,苏幕子楞在那里,她摇摇头,说:“没事了,我没事。”
她郁郁寡欢的转身,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来,那人走了,她的灵魂像是被谁掏空了一样,天,他人刚走她就已经开始思念他了。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应该跟他说自己今天要跟他一起回去,她有着从医资格,去哪里都能混口饭吃吧?
回到大厅,李嫂才从外面回来,看到苏幕子在沙发上坐着,忙说:“哎呀,苏丫头,你穿这么少,万一着凉怎么办?呀,你连鞋子都没穿,地上那么冷,万一冻着就不好了。”
苏幕子敛去眸底情绪,说:“我忘记了,现在就上去穿鞋子。”
目送苏幕子上去,李嫂自言自语的说:“这丫头怎么失魂落魄的?难道因为三爷走的缘故?”
夜里萧连晔果然没有回来,苏幕子知他定是坐上火车走了,她提笔坐在窗前怎么都写不下去一个字,就这样干坐着,一直快到天亮。
那时候她看到天边最早一抹微光浮现的时候,内心不由惋惜,自己怎么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既然三爷不在,她也不能这样虚度光阴是吧?
于是在第二天之后,苏幕子便开始计算萧连晔离开了多久时间,她将这种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化为自己写东西的动力,不仅将在前线遇到的病症跟问题编了厚厚一个册子,还将之前在山上遇到的情况也写了下来。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一个多月,端看窗台上摆放了一排全部空了的墨水瓶,下面则是一堆她写的秃了的钢笔头。
期间,萧沐飞曾经来过萧宅看望她,得知苏幕子一直窝在房内写东西并未说什么,然而一个多月过后,她还在房内写东西,萧沐飞不淡定了。
直接从楼底下冲了上来,一下子推开她的房门,劈头盖脸的说:“苏幕子,你要窝在房内发霉到什么时候?”
彼时,苏幕子正在换衣服,听到萧沐飞的声音楞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