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子内心清楚萧连晔说的没错。
了解她的人果然是他啊。
她曾经就想过,真的有那一天的话,她要怎么办?
现在三爷给了她答案,倘若那一天真的会到来,或许,她会按照心中想法走吧。
见萧连晔脸上表情有些许的落寞,苏幕子的心里泛起一抹难受,相爱的人最不愿意见到的便是爱人伤心难过吧。
“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苏幕子洗耳恭听。
“我有可能要回一趟老家。”
“老家?”苏幕子猛然想起上海并不是三爷的出生地。
看他眼神儿,她内心忽然生出一抹不安,岑小七说过萧连晔本是北京大院里的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他放弃了优渥的条件,也放弃了留学,来上海滩做帮会的管事。
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萧连晔不屑对人诉说,但苏幕子明了。
心里顿时对他的过去产生了一抹极为强烈的好奇心,她问:“那边有事情发生?”
萧连晔点头,“老四有可能会提前回去。”
“冬九怎么办?”苏幕子问出关键问题,“她现在在坐月子,刚生完孩子的孕妇情绪很容易波动起伏,稍微发生一件事,便跟天塌了一样,本身四爷是她坚持下来的主心骨,一旦四爷离开,这对她会是巨大的打击,我担心她撑不下来。”
萧连晔眉心一动,望着苏幕子半晌没有言语。
他其实是有些私心的,之所以不回北京,跟苏幕子有关。
多年来那边没有说过要他回去的话,现如今忽然召他回去,肯定是有事情发生。
他若走了,把苏幕子留在这里,之前不知道,现在看到她跟李斯年在一起,他更不放心了。
现在又听苏幕子这样讲,倘若要萧沐飞离开,那傅冬九果真会如苏幕子所说的那样吗?
她现在生下来的可是萧沐飞的孩子,他的亲侄子啊……
他在面对外面的事情上一向游刃有余,然而在面对自己的私事时,却变得迟疑起来。
终究一个字,情。
“呜呜……”
蓦地,一道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一道白光一闪而过,失踪了几天的狐狸跳到了苏幕子的怀里。
“豆豆,几天不见你重了不少。”
窝在她怀里的狐狸傲娇的看了眼苏幕子,又看看了萧连晔,立即放下脑袋,使劲蹭着苏幕子的身体。
萧连晔嘴角抽了抽,看吧,他还没走呢,就有人,不,一个动物而已,跑来跟他争宠。
真要走了,那他怎会安生?
萧连晔盯着她怀里的那只狐狸,陷入沉思。
苏幕子哪里会知道萧连晔心中有那么多思绪?
她用手不停的捋顺狐狸的毛发,一边捋毛一边问:“这几天你跑哪去了?为什么见不到你?”
窝在她怀里的狐狸叫了一声,算是答复。
苏幕子见狐狸又呆又萌的样子,格格笑出声来,她对萧连晔说道:“三爷,你看他多可爱啊。”
听到主人夸赞,狐狸再次傲娇的看了眼萧连晔,那表情倒像是争宠成功的表现。
萧连晔脸顿时黑了下去,看吧,他还没走便有来争宠的,真要走了,再加上李斯年……
他没让自己想下去,直接伸手从苏幕子怀里捞起狐狸扔到地上,霸道的说:“幕幕,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苏幕子楞在那里,“你……”
还没说完,心灵以及身体都受到伤害的狐狸叫个不停。
苏幕子忙要去抱狐狸,萧连晔霸道的搂住她,不给她机会。
瞧狐狸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苏幕子心疼的说:“萧连晔,你看他孤孤零零的多可怜。”
吃醋的萧三爷来一句:“难道我就不可怜?”
苏幕子楞了有一秒,两秒,随即笑出声来,她眉眼如画的看着那个吃醋的人,说:“它不过是一只狐狸,你还跟狐狸争宠啊。”
此时萧连晔的表象倒真的跟狐狸争宠。
萧连晔还没开口讲话,病房里面传出李斯年的声音:“零露,零露……”
苏幕子道:“三爷,你先回去吧,我进去看师兄了。”
萧连晔无奈,倘若自己阻止苏幕子,不仅显得他没有度量,也没有风度。
他只好忍着心中不满,放苏幕子进去。
同时跟苏幕子一起进去的还有那只狐狸。
病房里的李斯年十分惊讶的看着苏幕子身边跟着的狐狸,他强撑着身体不适要坐起来,“零露,那是什么?”
“狐狸,”苏幕子弯身将狐狸抱起来,递到他面前,说:“它叫豆豆。”
李斯年惊喜的抬手抚摸着它身上的毛发,由衷的说:“真漂亮。”
像是听懂了他的夸赞似的,狐狸连连叫了两声。
外面的萧连晔看到病房内这一幕,沉着脸离开。
萧连晔回去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人还没有休息,岑小七迎上来说:“三爷,沈会长刚刚打来电话,约你今晨见面探讨事情。”
萧连晔点头,说:“我知道了。”
不做休息,便出门往商会赶去。
沈会长已经坐在大厅里抽着烟斗,瞧见萧连晔过来,省去寒暄直奔主题,“三爷,事出紧急才会这么早叫你。”
萧连晔道:“寒暄就免了,直接说事吧。”
“三爷,还是上次那个事情,因大多数人抵制价格高且质量不好的日货,很多人遭到拘留跟暴打,事情牵连到商会,日方那边要我们做出赔偿,下架一部分商品。”
“真是岂有此理。”
沈会长的话音刚落,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他说:“会长,小小的弹丸之国还想欺负我们泱泱大国?真是没天理了。”
“秦玉。”沈会长忙拦住他,语重心长的说:“在这里不比在自己的家,说话做事处处得小心。”
他扭头看向萧连晔,“三爷,秦玉是无心的,还望三爷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好吗?”
“会长,我秦玉还怕他不成?”话音落,秦玉的目光看向萧连晔。
萧连晔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秦玉是个二十刚出头的人,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多像他当年的时候啊。
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所以他才不惧怕一切危险跟磨难。
四处碰壁之后他发现,他的热情,他的坚持,他的执着,他的一腔热血,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
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渺小到,稍微风吹草动便将你吹的七零八落。
所以他毅然放弃了去国外留学,来到上海,用另一种方式来完成心中梦想。
若不是心中那一抹灯光在支持他,他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
人生,你不去碰壁,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残酷。
他看着秦玉,本有很多话要讲,最终一个字都没说。
还是让他自己去碰壁吧。
“沈会长,这件事还需你我同当局沟通,再做定夺。”
沈会长抽了口烟斗,缓缓吐出口中烟雾,说:“也只能如此了。”
“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去?”沈会长问。
萧连晔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沈会长点头同意。
萧连晔随同他一起前往当局政府,只是人刚出门,便被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的商户们给堵住:“沈会长,你帮帮我们吧,我们的铺子都被人给砸的稀巴烂,要我们以后怎么做生意呢?”
“沈会长,我上有老下有小,铺子被砸,商品被毁,我要如何养家糊口啊。”
望着一道呼声比一道呼声高的商户们,沈会长说:“诸位,听我说,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知晓,我现在就前往那边交涉,希望当局能维护商户们的利益。”
“沈会长,交涉有什么用,得把那些人赶出去,他们凭什么在我们这里耀武扬威,不把我们商户当人看?”
“对啊,对啊,沈会长,既然你是我们商会会长代表着我们商会,就应该为我们商户着想。”
“沈会长,事情发生这么久了你都没有作为,是不是收了他们的好处,根本不准备办实事?”
沈会长眼睛一瞪,“这是什么话?”
“我若不作为,又怎会请三爷一起来协同做这件事?”
“你们根本是狼狈为奸,拿着我们商户的钱不给商户办实事。”
这话像是一句导火索,有人开了头,便有人附和,很快那些之前本请沈会长帮忙的人,如今也质问起沈会长来。
沈会长气的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见状,萧连晔道:“如果各位认为我们不出力,现在大可跟我们一起去向当局进言,希望他们能着手解决这件事。”
萧连晔看向沈会长,说:“沈会长,请。”
在沈会长过来的时候,那些人自动让出一条路。
“这,我们要去吗?”人群中有商户问道。
“去,怎么不去,不去又怎么能将他们的勾当公布与众?”
有些对此事持怀疑态度的人说:“我们还是不去凑那个热闹了,等着回去收拾东西。”
“是啊,我们也要回去收拾东西。”
本来之前义愤填膺的商户,这会儿却像是一盘散沙般很快的退去。
坐在车里的沈会长一脸阴沉,“三爷,如今我终于明白你当初为什么要卸下商会会长的职务。”
萧连晔淡淡一笑,说:“沈会长,习惯就好。”
沈会长郁郁的说:“我还不如提前退下,到乡下养老算了。”
萧连晔不无愁容的看着外面,现在可好有一片宁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