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以。”封以朗淡淡道，被阿卷引着坐在沙发里。
阿卷趴在沙发头上，挤眉弄眼的，“怎么能只给大老板喝白开水呢！你快去刘伯伯那里买茶叶去！”
“他也不喜欢喝茶。”言书雅皮笑肉不笑。
阿卷翻了个白眼，“小气鬼。”又赶紧转回头去看着封以朗。
封以朗睨了言书雅一眼，“你倒是还记得我的喜好，坐吧，言秘书。”
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言书雅有些不自在，她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里，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封以朗的笑容很假，但是很温柔，这样目不转睛盯着女人看的时候，是会叫女人产生错觉的。
比如这个傻白甜耿直女孩，阿卷。
“这海岛上的渔民，都是很固执的，你应该考察过了，住的大半都是老人，老人们最是要守着祖宗家宅和基业的。”顿了顿，阿卷噎了噎自己的碎发，娇俏的笑了笑，“所以封老板，拆房子，是真的不可能了。”
这丫头倒是还没被美色迷得忘记自己是哪一边的，言书雅欣慰的笑了笑，得意的眼神与封以朗的稍一碰撞，带有火星一般。
“既然是老人，总有离世的一天，我还会建新的住宅区给他们住。”封以朗淡淡，挑起一只俊眉，“你可不可以带我见一见你们村长。”
言书雅一怔，瞬间明白过来，冷冷道，“阿卷，他这是要与村长交易，直接卖掉村民的地皮，到时候要强制拆迁，就算村民不同意，也没法了……”
阿卷抽了抽身子，往言书雅身边挪了挪，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大老板，你这是要做强买强卖的准备？”
封以朗并不否认，又勾起唇角笑，“你们知道，清朝的时候，清朝皇室自诩强大，不接受外来信息，不学习进步的东西，最终越来越落后，任人宰割。”
“这儿只是小城，不需要接受先进，在者，你口中的进步，就是将这里修建改造，重新组装成一个你用来赚钱的工具而已，鹄落城建了度假村，就不在是鹄落城，并不是所有的传统文化民俗，都要被改变。”言书雅的眼神很凶恶，语速也极快。
阿卷在一边一愣一愣的，又赶忙接道，“对啊对啊！不能改造！”
“迂腐愚昧，人类都是以利益为重，只是这里的老人安贫乐道，为什么不为他们的后代考虑，我听说这里的年轻人都在外出打工，如果老人家们同意拆迁，他们将获得对他们来说丰厚大笔的拆迁款，还可以在我建的度假村任个闲置，那下半辈子的生活才叫安逸，衣食无忧。”
封以朗的视线也冷起来，收起了假笑。
他与言书雅四目相对，中间有或火花迸射，整个屋子里充斥着无声的硝烟。
阿卷在一边吞了口口水。
“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情怀，什么叫过去留下的意义，与老房子的感情，这里的老房子是他们赖以生存，流传几代的记忆，这种记忆和情怀，不是用钱能够换来的，一旦建了度假村，这里得游客增多，龙蛇混杂，有了度假村就会有各种商业建设崛起，这里面目全非，完完全全就变成了一个商业交易基地，不是一代人赖以生存的单纯的家园。”
言书雅气急起来，双眼瞪的圆圆，直视封以朗，剑拔弩张。
“我不同你讲，再者，你又能懂什么叫情谊？”
封以朗的眼神除了怒色，还增添了其他的东西。
还是言书雅败下阵来，撑不住，移开视线，不再与封以朗四目相对。
阿卷在一边觉得奇怪，又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大老板，你和我们讲，没什么意义的，我们都是外来者的租客，你该去找那些原住民。”
封以朗嘴角勾起，“尽管其他人还没有同意，唯独这栋房子的主人，已经同意把这房子卖给我了。”
言书雅一怔，又淡淡，“我的租约是一年，就算他同意卖给你，也还没有卖给你，这房子的使用权还归我，现在，封总，请你出去。”
她声音强硬起来，眼神恨恨，不带一丝感情。
封以朗的脸色亦是冰冷，他毫不在意的起身，快速离去，背影挺直，没回头一眼。
在阿卷眼里，他们两人似仇敌，互相视为瘟疫。
“这个人，看起来很有风度，阿雅，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私仇啊？”
阿卷眨巴着眼睛瞧言书雅。
言书雅还气鼓鼓的，用抱枕锤了锤阿卷的脑袋，“你这个花痴，商人，一切以自身利益为重，他所给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实际上都含有目的和动机。”
“他看你的眼神很复杂，你们不像仅仅是前任上下属的关系诶……”
“总之鹄落城的人们不会让他得逞就是了。”言书雅伸了个懒腰。
“阿雅！你听没听到我说话！”阿卷暴躁起来，“我问你的问题你怎么不回答。”
言书雅从沙发上起来，将地上的小猫抱起来，午后的阳光正好，她抱着猫在木地板上，赤脚在草地上空晃啊晃，草叶蹭着脚心，阳光照在头发上，猫在怀里发出咕噜噜开心的声音，这样的好日子，能过一天少一天，她才不愿意离开呢。
她索性躺在地板上，任阳光轻洒全身，清风徐来。
阿卷恨恨，大叫一声，“坏蛋阿雅，我什么都告诉你，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坏蛋！绝交！”
接着便是木头门吱呀呀被人粗暴的关上，外头铁大门砰的一声，引得旁边邻居家的大狗狂吠了一阵，而后便清净了。
言书雅闭着眼睛，仿佛能听到不远处海浪的声音，清净舒服极了。
日头落下去，言书雅给自己煮了一碗乌冬面，放上虾球鸡蛋菠菜，配上沙茶酱，配上电视机里热播的电视剧。
吃到半晌，小猫在一边喵喵叫，她起身去厨房水煎了一条海鱼，盛在瓷碗里，而后继续坐在吃东西。
刷完碗时，外头响起阿卷的电瓶车喇叭声，还有她尖利的嗓门：“阿雅——去广场，别再家里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