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用完早饭,秦墨昀难得颇有兴致的在书房铺开了宣纸准备作画。
七尘在一旁慢慢的磨着墨,神色间去的带着几分不满,自然,这不满不是针对秦墨昀的。
秦墨昀拿起毛笔沾了一点墨水,这才看见七尘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当下忍不住笑了笑,“你这是怎么了,想说什么便说吧。”
“王爷,你怎么如此淡定,属下这不还是为你着急。”七尘有些愤愤不平的道:“王爷你昨日便到了这西平城,要说是因为昨日天色已晚,也是情有可原。可这都已经过了巳时,却还不见李将军和那镇北侯上门拜访,这也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
就算主子在京城的名声不好,可那也是皇上的儿子,是皇上下旨派来边关的,他们如此怠慢主子,往大了说,简直就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秦墨昀轻笑了两声,“镇北侯是太子的人,自然不需要也不屑于把咱们放在眼里,反正可能用不了多久便要撕破脸面的,自然没那么多顾及。何况凌风不是说了,镇北侯府前几日出了点儿事,恐怕镇北侯在府里气的跳脚呢,自然没有心情来我们面前做小陪低。”
七尘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的低声道:“就算镇北侯不来,我们也是不屑理他这种人的。可是李将军不来,却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自家主子被人怠慢轻视,他自然是十分的不满,更替主子着急。
“你也知道你家主子在京城中是怎样的名声,人人都知道九王爷生性风流,又不务正业,像李将军那样刚直的武人,自然最是看不惯这样的草包。如今正近秋天,或许很快边关就要起战事,父皇在这个时候把我派来,李将军恐怕对父皇也是心有不满吧,只不过这份不满他不敢表现出来,所以自然对我怨气更甚。”秦墨昀自然能够猜到李将军的想法,不过他却并不生气。
七尘又怎能不明白,可是他的心中还是有几分不满,有些闷闷的道:“主子,那我们该怎么办?”
“等。他们可以昨日不上门,今日不上门,可明日,后日,他们总要来拜访的。”秦墨昀安抚的拍了拍七尘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心急。
七尘点了点头,看着一脸淡定的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继续磨着手中的磨条。
秦墨昀轻轻的勾了勾唇角,抬头看了眼窗外的藤蔓,轻轻的把笔落到了纸上。
这一日过得很是平静,而那镇北侯和李将军,直到晚上也没有来府中拜访。
秦墨昀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七尘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愤愤不平。
到了第二日上午,李将军终于是带着礼品姗姗来迟。
一进门,他便拱手赔罪道:“还请九王爷恕罪。近日里军中事务繁多,老夫一直没能抽出时间来拜访九王爷,实在是不应该。”
秦墨昀笑着请他坐下,而后摇了摇头道:“李将军何出此言,本王也知道这秋天正是军中繁忙的时候,鞑子说不好何时便会来边境骚扰。李将军身为守将,身上肩负着百姓和国家的责任,自然要每日练兵操劳,想必也是辛苦的很吧。”
因为秋季是粮食收获的季节,所以从秋季开始,蛮夷常常要来边关骚扰一番。
西北之地冬日最是苦寒,何况那蛮夷平日都是以放牧为生,冬日里草都枯萎了,一场大雪便把整个草原都覆盖住了,那牛羊也是不好生存。
没了牛羊,蛮夷就没有了生存的保障,而相隔不远的西乾国境内,百姓们却是或者衣可保暖食可果腹的日子,他们自然眼红。
所以每年从秋季开始,鞑子隔几日便会来边关骚扰一番。目的自然是抢东西。粮食布匹棉花女人,总之有什么他们便抢什么。
边关的士兵和百姓们对于这群不速之客自然是恨的咬牙切齿。李将军作为边塞守将,自然更是如此。
听到秦墨昀如此说,他也附和的点了点头。他这番说辞本是为了给自己没来拜访找借口,谁知道这九王爷却如此的通情达理,一番话直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叫他忍不住有几分动容。
“没想到九王爷也是难得的性情中人。如此忧国忧民,心系天下,倒叫老臣惭愧得很。”武人心思相对要直了些,李将军更不是那善于伪装之人,一向是喜欢有什么说什么。
“无妨,将军不必如此。”秦墨昀摇头笑了笑,面上不见一丝不悦之色。
“本王在京中的名声和行事确实荒唐,将军为人刚直,看不过眼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京中的情况,将军想必也是有所了解的,本王也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啊!”秦墨昀的脸上带了几分黯然,面上沾染了一丝苦涩。
李将军见他如此,不由得想到了太子的种种作为,以及九王爷向来比较受皇上的疼爱,脑中自动便脑补了九王爷被太子压迫不得不伪装成草包的心酸过往,心中顿时生出了几分理解和同情。
他如今处处被镇北侯掣肘,与九王爷的情况何其相似,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想到自己对九王爷的怠慢,李将军顿时觉得有些惭愧,“九王爷,老臣,唉!老臣实在是愚昧啊,竟如此怠慢于您,九王爷您心中如此宽广不与老臣计较,老臣这心中……”李将军深叹了一口气,面上尽是羞愧之色。
“李将军不必如此。本王也听说了镇北侯的一些事情,将军的处境本王也知晓一二。本王虽没有对太子兄不敬的心思,可也知道太子兄杂事繁多,难免有失察的时候。身为西乾国的王爷,本王又怎能置身事外,坐视不管?”秦墨昀一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淋漓尽致的表现出了一个心怀百姓却又处处受压制的王爷的苦闷。
倘若凌慕瑶在此处,必定要为他的演技所惊叹,秦墨昀若是生在后世,那妥妥就是影帝级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