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凝月安置好,时间已经将近夜里十一点。
凌子岑揉了揉发酸的眼眶,这才想起已经被她扔下一整天的手机,刚拿起手机就震动起来。
“你现在人在哪里?”
男人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带着无比焦急的情绪,凌子岑微怔,“我在慈济医馆附近。”
慈济是云城百年老铺,掌柜姓赵,世代行医,在云城有着不错的口碑,附近环境比较清幽。
白凝月打定主意要和吸血鬼般的母亲脱离关系,自然也不会再去KTV工作,凌子岑就在这附近给她租了一个小公寓,四十五平厨卫齐全,今天已经付了一年的钱。
白凝月高中毕业后就进入云梦泽,因此除了配音并无其他专长,凌子岑本打算给她一些生活费,但是小姑娘坚决拒绝,还说就连租房的钱也是借的,明天就出门找工作,绝对不会再给她添任何麻烦,一年之内一定会将房钱还给她。凌子岑见她干劲十足,也就没再拒绝。
“哪里不舒服?!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不等凌子岑解释,男人已经挂断电话,七分钟后,一辆黑色迈巴赫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出现在她面前,车门打开的瞬间,凌子岑还没看清男人的脸,就被紧紧的抱在怀中。
“……夜嵊?”下意识伸手,应该推开他,却在动作的瞬间变成了轻拍安慰。
“没事就好。”男人的声音里传来劫后余生的惊喜,凌子岑原本还有一点不愉快消散无形。
此时才想起,她早上出门很匆忙,留的那张字条上只写了有事,又没说具体是什么,后来等到她有空时,给他发了几条微信始终没有得到回复,难免将被退组的烦闷转嫁到他身上。
凌子岑有些心虚,人往往只会将不好的心情对最亲近的人倾倒,她现在这算什么?
正当她努力想找一个话题缓解两人间越来越暧昧的气氛时,男人突然脸色一变,一滴硕大的冷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夜嵊本能的按住胃,脸色越来越苍白。
“上车,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凌子岑二话不说就要扶着男人上车,夜嵊摇头,故作轻松,“没事,老毛病了,车里有药。”
凌子岑连忙去翻,可是翻出的药盒里空空如也,男人见状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回国太匆忙,我好像忘了带……那个,要不你先回去,我看看附近有没有卖夜宵的店。”
话音越来越低,倒不是疼得受不了,而是小女人的脸色越来越黑。
“你今天都吃什么了?”小女人眼里不容沙子的模样看得夜嵊心尖一颤,恨不得立刻将她压在车里为所欲为,可也只能想想而已,思索了一下,夜嵊摇头,“今天事情比较多,所以……”
“回家!”凌子岑也不知道无名火从何而起,将车门甩上,一脚油门就轰了出去。
半小时后,公寓暖黄的灯光下,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桌。
夜嵊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她的手艺很好,色香味俱全,面条擀得很细,上面陪着白灼青菜,酱香牛肉,脆笋和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小菜。
凌子岑瞪着眼睛,一直看着他将整碗面都吃下去,脸色也缓解了不少,才渐渐安心。
吃饱喝足后的男人洗了个澡,换上一身缎子面的家居服,银色的头发乖巧熨帖,他靠在卧房门外的白墙上,带着几分慵懒的闲适,与头天夜里KTV那个高冷疏离的设计界大神派若两人,寒意散去露出温柔无害的那一面,就像缩起利爪,又拔了牙的大型猫科动物,温软得很。
凌子岑收拾好锅碗瓢盆,正准备给茶几上的水晶灯笼造型的小鱼缸换水,就对上男人的眼神。
温温软软,谨慎内敛,有些她尚未留意的情愫暗地里疯狂滋长,却始终没有走出阴暗的角落。
不过到底还是让凌子岑犯了难,昨天夜里为了哄醉酒的男人休息,她当了一晚上称职的抱枕,那时候夜嵊睡得不知身在何处,醉酒之后像小孩子一样,完全没有一点攻击性。
而现在,男人的目光宛如实质落在她身上,似乎在等她开口。
凌子岑习惯于做计划,忘了是在哪本书里读到的“无准备的战争十有八九会输得一败涂地”,可是面对这个突如其来闯入生命的男人,百炼钢的原则都成了绕指柔的妥协。
半晌,她终于在双人床的一边躺下,然后就看到男人无声的笑了,走过来给了她一个吻。
那个吻很轻,轻到如果不是凌子岑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他靠近,都无法确定他吻了她。
那种被珍视的感觉很奇妙,所有她提前做好准备的,仿佛刑场上慷慨就义的斗士一般,嘟起的唇没有得到一分照拂——夜嵊只是吻了吻她的额头,像他所说的那样,朋友间的亲昵。
“后天一早,我要回巴黎一趟,最快一周回来,别太想我哦~”
凌子岑哑然失笑,一秒又切换回老公状态,如果不是她对他稍微有了一些了解,知道他虽然嘴花花,但是为人非常不错,那么现在一定会夺路而逃。
“谁想你啊!”跟夜嵊在一起很舒服,他是那种外冷内热的类型,凌子岑笑骂了一句。
夜嵊闭上眼睛,直到身边响起绵长的呼吸,才再度睁开。
小夜灯亮着,凌子岑的睡颜甜美温柔,夜嵊屏住呼吸,缓缓起身,将手撑到她身体另一边的床上,然后俯身纠缠她的唇,或许是睡得太安心,小女人只是发出一声呓语就开始配合。
心跳急遽,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男人察觉到身体有变化,顿时皱眉。
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躺回远处,脑海里都是野兽的嘶吼,足足过了五分钟,咆哮才不情不愿的停下,夜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轻手轻脚走进浴室,冷水终于浇熄了体内的灼烧。
不禁苦笑,他这次是真的得走了,她有逼疯他的本事。
窗外阴雨绵绵,无法推算时间,只能说非常早,因为她的眼睛干涩得睁不开。
凌子岑就被头顶上方传来的嗡嗡声吵醒,她一点也不想接电话,现在她对手机有种莫名的排斥,拉过枕头盖在脸上,生无可恋脸,不知道大清早扰人清梦等同于谋财害命吗?
不过手机还是非常坚定的震动着,直到男人伸长手臂,按下接听。
“陆哥你看新闻没!四千万!四千万啊!一小时就众筹了四千万!你的旨情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