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到府中住下,也快有一年了吧!”
外人不知道苏绿儿的来头,都当是尤子汐的亲妹妹,顶多一个是嫡女,一个是庶女而已,可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缘由呢。
莲儿暗自为自家小姐着急,苏绿儿不知道尤子汐为何问这个,到底不知轻重,辰云泽又在身侧,便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尤子汐笑了,原就素雅的妆容,此刻一笑,更在诸多浓妆艳抹的小姐中脱颖而出。
她略往旁边走了两步,侧头看向苏绿儿,再看向看热闹的众人。
“一年前,苏姨娘独身一人携着你从北方偏远的邓州前来投靠尤府,爹爹看在苏姨娘与娘亲是少年闺中密友的份上,便收留了妹妹母女二人!”
这不是家丑,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京中贵人多少会有些远道而来前来投靠的亲朋好友,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尤子汐明目张胆的将此事在诗会上提出,众人还是惊讶不已,纷纷臆测,想不到这位表面看上去端庄柔美的二小姐,原来只是借了尤府的光而已。
苏绿儿脸顿时变得铁青,好端端的,她说这个做什么,二皇子问的又不是这个。
果然,辰云泽见苏绿儿明显处于了劣势,主动出言相帮:“这有什么,苏小姐生得如此貌美,气质更为出众,举止间颇有大家风范,虽出身略低,倒也不输他人,尤小姐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
得到辰云泽的出言相助,苏绿儿心下只一阵突突直跳,面含微羞,有些趋炎附势之人,为了讨好辰云泽,也纷纷附和称是。
尤子汐不恼反笑,她浅笑嫣然,举手投足之间,更加彰显贵女之质。
“二皇子说得极是,是小题大做了些!”瞥见众人面色有些不耐,尤子汐敛了笑意,忽字字铿锵的道:“既然这些都是小事,那闺中姐妹们有些磕碰争执更加不值得一提了,就连家中长辈都会体谅一二的事情,又怎会加以指责呢?更何况,姐妹们自小都有教养嬷嬷教规矩礼仪,但凡有一点儿小错便会受到惩处,皆事事谨慎行之,试问,会有谁家的小姐将这样的小事搬出来说项,苏妹妹,姐姐敢问一句,妹妹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不惜自降身份,将此事道出,姐姐倒是好奇得很呢!”
每一句都像是直接往苏绿儿脑袋上砸似的,差点儿没有直接将她砸晕,在场的众人,尤其是深闺中贵女,听了尤子汐的话,确实是深有体会,旁人只见得到贵女的养尊处优,风光无限,可谁又知道,那教养嬷嬷,简直比吃人的怪物还要可怕,谁敢随意滋事,现在看来,这苏小姐,确实是颇有心机。
“姐姐,我……”苏绿儿被责问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想要辩驳,又不知从何说起,眸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这尤子汐,左一句,右一句,分明就是想说她不是贵女,只是那上不得台面的低微身份。
辰云泽本想着看尤子汐的好戏,却不知,尤子汐何时变得是如此伶牙俐齿,硬是将一件小事说的头头是道,不少人都已经倒向了她,因此,他也不好独独帮着苏绿儿了。
“尤小姐一番言辞下来,本皇子也甚觉颇为得益,实在不失大家风范!”
就连二皇子都帮尤子汐了,苏绿儿气得几乎将牙齿咬碎,此时,辰云泽随意向苏绿儿瞥了一眼,苏绿儿以为还有机会,忙欣喜的上前想要辩解。
“二皇子殿下,我……”
让他在尤子汐面前又丢了一回面子,辰云泽哪里肯再搭理苏绿儿,转身拿扇子指了指这园子中的大好春色:“好好的一场诗会,竟添了一丝杂色,委实可惜,可惜喽!”
其中言语不乏暗讽苏绿儿之意,尤子汐走过她身边,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本我也想好好的,谁知道,你竟这样坐不住!”
苏绿儿气了个仰倒,再看向其他的贵女,方才与她谈笑风生的淮阴侯嫡长女转过头不再看她,武昌伯的嫡孙女也不屑与她攀谈,更别说其他的国公王府的贵女了,一时之间,苏绿儿竟成了整个诗会最多余的人。
“姐姐来了!”
声音来处,一个身着群青色八宝纹长袍,腰间环佩伶铛的男子正满含笑意的朝这边走来,苏绿儿转头朝他看去,只觉得整个园中仿佛只能看到他一人一般,整个天地都将失色。
眼看他正往她的方向走来,苏绿儿只觉得整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她几乎屏着呼吸注视着他往这边走来,只一个失神间,那人却越过了她,径直往尤子汐那边走去,等他恭敬的朝尤子汐行了个躬身之礼之后,苏绿儿才觉得这世间为何事事都不公至此。
身边的丫鬟妍儿发现她的异常,伸手轻轻推了推她,提醒道:“那是小少爷,少爷以前一直在外征战,近日才回来的,据说回来的时候都差点儿没命!”
苏绿儿回过神来,她如何不知,一直听闻这位少爷如何如何,可今日才得以一见,本以为再如何也只是个只会打仗的粗犷男子,却没想到,竟生得这般的好看,倒是要比那些养尊处优的皇子公子要好上许多。
“方才叫爹爹唤了去,姐姐瞧瞧,觉得我将这诗会办得如何?”尤子铭由于常年外出征战,对于办这些文人的诗会,实在算不上专长,幸得他人相助,才勉强应付得过来。
尤子汐见了弟弟,脸上即刻溢满了笑意,看着都快要长得高过自己的弟弟,想想他这多年来,必定吃了不少苦,此次回来更是险些丧命,幸而有惊无险,心中一时心酸不已。
“着实不错,子铭,可要赶上姐姐了,姐姐许是都没你这般的能耐!”
这话说得倒是有七八分真,她向来都不参与这些,又如何操持得好呢,今日能在家中幸得一件诗会的真正模样,实属难得。
尤子铭得到夸赞,面上浮上几抹羞涩,他不敢一个人居功,仰着脑袋在人群中搜索,找了许久,才发现那人正在亭中独自品茶,一个笑容大大绽放,尤子汐随着他的目光从那边望去,只见得一个宝蓝色的背影,头发如数用一个玉冠束起,倒有几分偏偏公子的模样。
“姐姐请随我来!”
不知道尤子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莲儿却很是高兴,方才自家小姐狠狠的回击了一番苏绿儿,她别提心中有多舒畅了。
尤子汐紧随在尤子铭身后,步上亭子的是一条由石头砌成的蜿蜒小路,三人依次上去。
待越接近亭子,尤子汐越觉得那亭中的人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只等到她站到了亭中的时候,才恍然大悟,方才在亭子下面看得不甚清楚,此时,却是化成灰她都认得出来了。
“臣见过三皇子殿下!”
“臣女见过三皇子殿下!”
姐弟俩一同行礼,辰沐朝缓缓转过身来,拿在手中把玩的茶杯落到桌子上,伸手示意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