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弟!”辰云泽鼓着掌起身,棱角分明的脸颊现在正带着一腔兄弟情深,如沐春风的看向辰沐朝,“没想到皇弟在乐理方面有如此深的造化,皇兄不才,想请教一番。”
“臣弟愚钝,不过自己窥点门路,皇兄便不要打趣臣弟了。”
“看三殿下这话说的。”如坐针毡的白贵妃好像终于找到见缝插针的机会似的,抓紧时机在旁边插了腔,“你皇兄研究乐理多年,受过宫中名师指点,颇有造诣,这是想帮帮你呢。”
有那么一刻,辰云泽一直伪装的非常和善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戾气十足的杀意,它转瞬即逝,仿佛千百年才会出现一次的流星,一刹那那么短,却来势汹汹、蓄势良久。
若是没有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母亲,他是不是可以更得意,更肆无忌惮,不用替她善后。
同是皇家子弟出身,乐理也应该都是宫中有名的乐师指点,什么名师不名师,他受过,辰沐朝便没受过?怎么,想把辰沐朝不受宠的事昭告天下?想让陛下正对辰沐朝有好感的时候突然想起后宫之中曾万般苛待他?
辰沐朝微微一笑,开口道:“宫中名师,统共那么几人,教过皇兄,也教过臣弟,既然咱们兄弟二人师出同门,切磋便是不必了。”
“嗯。”辰云泽低头,咽下一腔不甘情愿后,装作好好兄长的样子开口:“父皇,是儿臣忘了这事,儿臣刚才听沐朝的曲音,生出知己之心,故而没忍住。”
“好了。”皇帝那被珠帘挡住看不清的眼眸闪了闪,他挥挥手,道:“时间不早了,拿朕的弓箭来!”
“诺!”
李德胜应声捧着弓箭上前,辰沐朝和辰云泽各自退后到各自的位子上,两人风波暗涌的交了一次分不出上下的手,谁的精神都是紧绷着等对方下一步,唯独还没尽兴的白贵妃要再开口唱唱戏,辰云泽握着手里瓷白的酒杯,手指骨因为用力沦为了和白瓷一个颜色的下场。刚才辰沐朝真可谓是进退有度啊,不仅当了一个一鸣惊人的皇子,还顺便表现了一番兄弟和睦,恐怕现在父皇不仅要怪罪母妃多事,之前自己刁难辰沐朝的事,也得被翻出来品一品了吧。
自打上了这猎山,辰沐朝不知为何,像有了天助一样,顺风顺水的在他眼皮底下活的生威,而自己呢,自己却被逼的步步后退,简直溃不成军。
辰云泽深吸一口气,那双眼睛还是贪婪地在尤子汐身上走了一圈,正观赏皇帝开弓射箭的尤子汐突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好像被刀剜过,紧绷的神经促使她回头去找那目光来处,却只见众人都在顺着往皇帝陛下那一个方向看。可好巧不巧,扎自己的那个方向,站着个假面的辰云泽,尤子汐心里止不住泛起一层层恶心,她掐了自己一把,皇帝会出事的念头再度涌上来,本来已经紧绷的神经,现在更是崩的快断了。
等到皇帝这一箭射出去,早受不了的尤子铭请命拿着弓箭冲了出去,少年扬鞭上马,豪气冲天的奔向林野深处,皇帝大笑着说英雄出少年,皇后也是对一个头顶好几个大的尤恒不断夸奖,夸完了,那目光自然而然的去到了辰云鹤身上,辰云鹤立马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一座泰山,无法,顶着泰山的人只好硬着头皮请命,去追逐那林野里的野兽。
辰沐朝站在那,静静地等着,既然辰云鹤已经动了,辰云泽也该动了,虽说狩猎的头筹没什么重要,可辰云泽何时少过同辰云鹤的相争,辰云泽是个恨不得把所有虚名都揽进怀里的贪得无厌伪君子,可是今天,辰云泽却让辰沐朝看不分明,他何必在皇帝面前退那一步,而现在,他又为何如此镇定,等那辰云鹤大放异彩?
辰沐朝一时握不准这莫测的人,心里难免有些如临大敌,下意识的,他想找一个人,一个能让他放下所有琐碎事,只消远远看一眼,便能心花齐放的人。她站在那,身上的衣衫好像蝴蝶的翅膀,被风吹的好不美丽,风一动,便似是翩翩起舞,可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人站在那,便已是万花丛中最惹眼的,最让人错不开目的,最让人,留恋的。
辰沐朝一时之间没控制住,贪念的多留恋了一会,才不舍的收回双眸,那是他无数次疲惫过后的支柱,也许她不知道,可是没关系,她只要在就好了,只要在,自己便还能站得住,经得起风雨。
等到众人陆陆续续进入猎场后,宝刀未老的皇帝也不再能坐住,也要进那猎场,活络活络筋骨,辰沐朝和辰云泽自是要跟着进入,连铖王都不得不跟着,辰云黛,这个巴不得全世界都是事儿能让她看的公主,当然也要跟着去。
尤子汐一双纤纤素手死死抓住辰云黛,不让她进入猎场,辰云黛可怜巴巴的眼神投过来,尤子汐差点没经受住。
关键时刻,还得看辰沐朝。
辰沐朝不露痕迹地拍了辰云黛一巴掌:“好好跟着你尤姐姐。”
“知道啦!”
辰云黛做个鬼脸,满怀怨念地在原地站稳了。
尤子汐长舒一口气,幸亏小魔王上面还能有人镇得住。按照当年的事,进了猎场,辰云泽必定会下手,辰云黛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主,她万一被牵连了可怎么办。
座位上还留着一干女眷,皇后正组织着谈话,白贵妃时不时的插上一句,把现场热烈的气氛,偶尔降降温。
尤子汐把辰云黛支了过去,自己则是找个借口,偷偷回去换衣服,摸进了猎场。
今天参加宴会之前,辰沐朝专门让长垣送了一身利落的劲装过来,尤子汐穿衣服的时候,心里难免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她不明白,为什么辰沐朝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相信了她,她说什么,他便答应什么,还把最坏的情况都想好了,无时无刻不护在她面前,替她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某时某刻,尤子汐好像明白了什么,可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她只好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带着视死如归的心,去搏一把乏善可陈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