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子汐转出殿外,这冷宫果然清寒,布置简单,入冬时节草木凋零,一派萧瑟冷肃之感。看来,那些传言不假,在冷宫待久了,乏味且消沉,好好的一个人也会被逼得发疯。
“快点扫!没看见地上落的尽是枯叶吗?眼睛瞎了?嗯?”斥咄声传来。
尤子汐走上前,却看见两个奴才手持木棒,一下又一下地往低头扫地的人身上打去,瞧着她们虽衣着简陋,却是妃子的样式,当即怒火冲天。
“狗奴才,好大的胆子啊,连妃嫔都敢欺压!”
两个奴才一脸不屑,“后宫事自有后宫的主子做主,怎么,你连贵妃娘娘都敢得罪吗?”
“呵,我当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僭越犯上,原来是有贵妃娘娘撑腰。”
两个不知死活的奴才不知道眼前的人是皇子妃,还以为是新打入冷宫的妃子,便不拿正眼瞧她,自然,态度也颇是恶劣。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连贵妃娘娘也敢得罪不成?真是不知轻重,还敢管我们的事!”
“哟,一个奴才都敢动手欺负上主子了,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这里虽是冷宫,但她们是主,你们是奴,如此放肆任意妄为,到底是长了几颗脑袋?”尤子汐不由动怒,这样嚣张跋扈,还真是翻了天了。
“要你来多管闲事了?”
“放肆!”
闻讯赶来的辰沐朝大声呵斥道:“狗奴才,不是人的东西,胆敢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
两个奴才再眼拙,还是知道此人就是皇子辰沐朝的,得罪了他可没什么好处,指不定小命就不保了。所以,两个奴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奴才知错,奴才瞎了狗眼,奴才再也不敢了。”
尤子汐见辰沐朝来了,忙迎上去,“这两个奴才简直胆大妄为,欺压嫔妃不说,还敢动手打她们。”
辰沐朝望向跪地求饶的两个奴才,质问道:“王妃所言,可有冤了你们?”
两个奴才吓得浑身瘫软,原来她就是王爷的正妃,尤将军的女儿尤子汐。
“奴才狗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王妃,奴才知错,请王爷王妃饶命啊,下次我们再也不敢了。”跪地的奴才忙磕头认错,生怕今日小命就丢了去。
辰沐朝虽气愤难平,可还不能要了他们的性命,以免事情闹大,被别人拿去做了文章可不好。
辰沐朝冷声道:“自己掌嘴!”
“是!”
两个奴才跪在地上,用手抽自己的脸。
尤子汐恨恨地看着他们,道:“用力些,这样,你们才会记住这个教训。”
“是!”
“啪”巴掌甩在脸上的声音清晰可闻,不一会,两个奴才的脸已经肿了,脸上全是巴掌印,嘴角也打得流出血来,模样瞧着着实狼狈,却也十分地解气。仗着白贵妃撑腰,他们平日里没少欺压冷宫里的嫔妃。
辰沐朝觉得他们很碍眼,当即便喝道:“滚吧!下次再让本王看见你们欺负人,定要治你们的重罪!”
“是,奴才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两个奴才连滚带爬地跑出去,这才刚跑出冷宫,两人便狠狠地啐了一口。
“呸,走着瞧,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另一个奴才捂着脸,也恨恨地道:“惹了我们就是得罪了贵妃娘娘,他辰沐朝是皇子又如何,其母卑贱,出身低微,往后还能爬上龙椅不成?哼!”
“我们走!”
两人悻悻而去,眸中满是愤恨,丝毫没有悔改之心。
尤子汐过去扶起一位年岁渐老头发花白的妃子,轻声问道:“那两个狗奴才可有打伤你?”
老妃子摇头,对尤子汐的搀扶有些抗拒,在冷宫待久了,许多人的心已经冷了,再也热不起来。对于这些久违的关怀,她们近乎麻木不仁。
尤子汐察觉到她的抗拒之心,便面色尴尬地收回了手,也不知帮了她们是好是坏。现下遇到了帮一次,若往后呢?她不可能常待在冷宫,而那些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日后势必也会存心报复回来,帮得了她们一时,却帮不了一世,这是冷宫里的悲哀。
如尤子汐所想,旁的嫔妃也是如此,面色漠然,眼神呆滞,她们在冷宫待得太久,已经心灰意冷了。
“唉……”尤子汐叹了口气。
辰沐朝握了一下尤子汐的手,他在冷宫里瞧见的可比这些恶劣多了,只是今日让尤子汐看见了,想必她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尤子汐拍了拍辰沐朝的手,笑道:“放心吧,我没事,你去陪她们吧,多与她们说说话。”
“嗯,好。”辰沐朝放开尤子汐的手。
辰沐朝是亲手将自己带来的的东西送到那些对他有抚育之恩的妃子手上,其余的,他还带了许多东西来,是发给冷宫里别的妃子的。
尤子汐拿过侍卫搬进来的衣物点心,接到手里一一分发下去。眼见入冬,天气寒冷,御寒的衣物很要紧,所以有好些妃子自发地排队上前,从尤子汐手里接过那些东西。拿到手后,她们道了声谢便走开了。
尤子汐发了许久,她看见一个很奇怪的人,也不要点心,更不来领御寒的衣物,对好看的布匹也是无动于衷。瞧着一身寒酸,却是超然物外,坐在那里抬眼望着一棵凋零的光秃秃的老树。虽衣着素朴,但她容颜姣好,静美如斯。
尤子汐好奇,便问身边的一个老妃子:“辛娘娘,那是何人啊?”
辛娘娘顺着尤子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答复道:“她啊,叫锦娘,因为涉嫌谋害皇上的子嗣,所以皇上一气之下就将她打发进冷宫了。”
“原来如此。”尤子汐点点头,不由又多看了那个锦娘一眼。
在冷宫待了一个时辰后,尤子汐和辰沐朝不得不在规定的时间内出宫去。
走出宫门后,辰沐朝扶着尤子汐上了备好的马车,随之,他也坐了进去。车里铺了软垫,坐着很舒服。忙了许久,这会闲下来,辰沐朝才觉得身上酸痛。
辰沐朝捏了捏肩膀,瞥眼瞧见沉默寡言的尤子汐,瞧她似乎有什么心事,便问道:“闷闷不乐的,怎么了?”
“你知道冷宫里有一个叫锦娘的吗?”
辰沐朝点点头,“嗯,知道。”
“方才听辛娘娘说,那个锦娘涉嫌谋害皇嗣,才被打进冷宫。”
“嗯,锦娘原是一个医女,原来是负责调理后宫给嫔妃的身子,后来被父皇看中,便纳入后宫做了妃子,深受父皇的宠爱,随后怀上皇嗣,恰巧,白贵妃也同时怀上,她一时嫉恨,为了争宠便对白贵妃下手,险些害得白贵妃腹中胎儿不保。可是阴差阳错之下,她腹中的胎儿没了。父皇得知后,盛怒之下把她打进了冷宫。从此,再没过问。”
尤子汐一阵唏嘘,“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