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啦。”月磊本来去了北门，但没有找到虎皓，溜了两圈后就原路返回，前脚踏进屋，后脚虎皓就跟了上来。
“嗯，他人呢？”虎皓大步流星的坐回自己的位置，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
辰沐朝倒是会折腾，这个仇他记下了，待以后他也叫辰沐朝尝尝夜不能寐的感觉，虎皓双眼阴郁，身上的虎皮还沾着血。
月磊连忙扒拉了一件衣服给虎皓递去，“关进地牢了，明日再审？”他身上的气息褪去，仿佛又成了那个普通的邻家少年。
“不，现在，那老头死了？”虎皓眉毛微挑。
月磊又倒了一杯水给虎皓端去，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也许死了，也许跑了，要不我去给抓回来？”
月磊想起那个老头，不禁失笑。
他今天还说他快死了，结果今晚人家就消失不见了，打脸来的太快，自己都为自己脸疼。
虎皓看见月磊的窘迫，唇角轻轻上扬。
月磊眼前一亮，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虎皓笑了，“我去把人带过来。”
“好。”虎皓扭了一下手腕，心里也有些意外。
辰云泽是被月磊打晕拖过来的。
主要是因为他一直和月磊讲自己的条件有多么好，可以和他们交换。
月磊从来不在乎这些，他要的只有他大哥开心。
就算是去死也无所谓。
如此一对比，辰云泽说的话在他耳里都成了废话。
“用水泼醒。”虎皓恢复了平日的模样，虽然腰上多了一圈纱布，但他并未让月磊知道。
一旁的士兵得令便直接从井里打了水从他头顶浇了下去，丝毫没有手软。
今夜本来好好的美梦被这群人搅和，加上白天他们“过门不入”的事情，新仇旧恨累在一起，他们没有把他当着虎皓的面打一顿就算好的了。
虎皓自然是知道这些人心中有怨，不说他们，就连他自己也很是不爽。
辰云泽睁开了眼睛，看着周围的人脑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你们为何不拉本王起来。”
他面带怒色，像是要指责谁，对上月磊那似笑非笑的眼睛突然一个激灵。
“还本王呢？那狗皇帝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废物儿子。”虎皓拿起事先准备好的飞镖，像是玩游戏似的丢了三枚过去。
三枚飞镖全部擦着辰云泽的头皮飞过。
辰云泽瘫在地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是邺王的人？”他深吸了一口气，渐渐清醒。
虎皓面色微变，从上面走了下来，他掐住辰云泽的下巴，像是在打量一个牲畜，“知道的不少嘛。”
月磊从怀里摸了一张帕子，故意走到辰云泽面前放到虎皓手上，“将军，脏。”
虎皓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接过帕子把碰过辰云泽的手擦了擦。
一旁的士兵目瞪口呆，他们将军平时不拘小节的人居然用起帕子来了。
但是他们也只敢心里诧异一下。
辰云泽不知道虎皓是故意作践他，看着那帕子只觉得自己脸面被人用脚踩成了渣。
“你说我怎么处置你比较好，是把你剁成肉酱做成包子送给你父皇请他品尝，还是把你的肉一片片刮下来，在你面前用铁板煎？”虎皓转身坐了回去。
每一个字都让辰云泽的心里防线受到重击。
“这就受不了了？我还没让他开口呢。”虎皓看了一眼月磊，懒洋洋的叹了一口气。
“还请大人给条明路。”辰云泽闭上眼，跪在了虎皓面前。
月磊啧啧了两声，“若那老头有你一半识趣，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他口中的老头是剑春，辰云泽知道，但他现在没有选择。
与其在这里硬撑，不如先想办法逃出去。
“月磊，给他喂药。”虎皓手捏紧了杯子，约是过了三息，杯子碎成了粉末。
“好嘞。”月磊语调轻快，辰云泽的心如同坠落冰窖。
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了他嘴里，入口即化，黑色的汁液带着苦涩，肚子里立刻灼烧起来。
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三日后带着情报来找我要解药，辰沐朝死前我会给你一部分，他死后我再将全部解药给你，若是你骗我，就等着七窍流血，被虫子蚀骨而亡。”虎皓闭上了眼，不在看他，仿佛是有些累了。
月磊心里心疼，脸上却依旧笑嘻嘻，只是掐着辰云泽的手更用力了。
等虎皓给邺王报了仇，取了皇帝老儿的性命，两人便隐居森林，再不问世事，这是他们在很久以前就约定好的。
“谢大人。”辰云泽一走出去，头发上就结了层薄冰。
这回不能怪他，他也不想弃邺城子民而不顾，但如果他顾了，面对他的结局就是死亡。
谁都有活着的权利，那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他？
竖日清晨，辰云泽徒步了一夜从邺城走了回去。
士兵们大多睡在外面，不少人已经被冻死了，但脸上还带着笑。
两三个帐篷里面放着仅剩的物资，虎皓这一招是把他们直接逼上了绝路。
“我回来了。”他身上的衣服还是结冰了，因为沾了水的缘故。
自己身上的体温也感受不到一点点温暖。
方芷抬了抬眼，没有说话，士兵们也没有反应。
这个时候责怪什么都没有用了，还不如省着力气想办法熬过这一劫。
辰沐朝摸着自己身上的平安结，突然想起尤子汐那日站在城墙上头的场景。
她在红伞下吹着笛，泪流满面，他骑着马走向远方，不敢回头。
若自己真死在了这里，那一次见面便是永别。
两行温热的泪滑下，但很快就变的冰凉。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啊。”被冻了一夜的方芷连口热水都没有喝上。
现在整个人都冷的有些发懵。
“等，撑过这两天。”辰沐朝身上有伤，但军医没有药，一切都成了空谈。
很多士兵本是可以救活，但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
死着的人安慰着活着的人。
活着的人念叨着亡魂。
大雪封山了，他们这些在外面的人寸步难行，没有食物，没有水源，连干柴都找不到。
“要不我们回京吧。”方芷到下午的时候完全受不了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饿成这个傻样。
一群壮汉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吵的他快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