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了叩桌子,身着棕褐色长衫的齐量推门进来,行完礼就拿剑站好,等着主子的命令。
“宋阳,他是和越国使者沟通的唯一手段,一颗清心丹,换来越国这么大个帮手,值得了。”齐景轩没有看向齐量,平静的说出这一番话。
略颔了一下下巴,抬眸看了一眼齐量,“从我对你们许诺的那时候开始,我就从未想过后悔,哪怕明知这一路刀枪剑戟,哪怕血染大地,灵魂永堕,哪怕,我齐景轩遭万世唾骂,也定为你们梁家平反,还你们梁府一个清白。”
看着齐景轩平静的面容,掷地有声的话语,齐量紧紧闭了一下眼睛,朝齐景轩一抱拳,“谢主子,近日随行的那几位大臣开始不安分了,刘明,于民,似乎是收到了什么密令,正在布置,据暗卫收到的情报推测,可能对殿下不利,殿下近日行事应当小心,齐鸣已经开始动身出发前往白玉谷取清心丹了,我会近身随侍殿下。另外已经和揽翠宫的那一位联系上了,她想要白毛草原。”话毕,皱了一下眉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齐景轩。
“有话直说,别别扭扭的,娘们吗?”齐景轩看到他那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瞥了齐量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齐量心里翻了个白眼,还不是您惹出来的那点破事儿。面上却半点不显,一脸严肃的回到,“是,殿下,曲国安宁公主连续三天日日前来驿站求见殿下,请殿下示下。”
齐景轩整理袖口的动作骤停,顿了两三秒后又恢复了原来的动作,漫不经心的对着齐量说到,“本殿下要是什么都做了的话,还养着你们做什么?”
齐量内心接近崩溃,想要说些什么,听到齐景轩这句话说出口,也只得闭上了嘴,一言不发,脸都憋得微红了,答了声,“是”,就再也不说话了。
又站了将近半盏茶的时间,看着齐景轩仍毫无动作,齐量内心气的骂娘。齐景轩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抬眼,发现齐量还在旁边站着,一脸诧异的问道,“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齐量见此便知道齐景轩又是故意无视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安宁公主什么厉害人物,居然将殿下逼的不想回驿站,给自己平添了这么多麻烦。
想到这里,齐量头又大了起来,那也是个不好惹的主,齐国使团才到了三天,她就天天往驿站这边跑,有没有女儿家的矜持?真是,这曲国皇室都是些什么东西。
越想越气,一甩袖子就开门出去了。
看着齐量被自己逼的甩袖而去,齐景轩不禁的笑了,摇摇头,继续品自己的茶,赏月去了。
且说宋阳自明月楼离开,顺着小巷一路前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皇城根下,看着眼前高大巍峨的宫城墙,宋阳眼前不由得闪过一丝暖意,秋儿,她还活着。
站着发了会儿呆,就穿过了拥挤的人群向着越国使者居住的驿站前去。手里的木盒子明明没有什么重量,可是心里确实实实在在的沉甸甸。
也不知道齐景轩打的什么鬼主意,不过,秋儿能好就好了。一想到在深宫之中的宋秋,想到自己妹妹经历的惨无人道的对待,这个面容被毁的剑客内心揪痛不已。秋儿,哥哥定然护你周全。
宋阳站在越国使者的屋子前,看着自己的恩人在桌前的剪影,轻轻呼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屋内的人听到有人敲门,道了声,“请进。”确实依然坐在桌前没有什么起身迎接的意思。
宋阳自行推开门进去,朝越国使者一拱手“义父。”
越国使者听到这声沙哑的声音,随意摆了摆手招呼宋阳坐下,便继续自顾自的写东西。宋阳跟着他时间长了,自然也是知道他的一些规矩。便一声不吭乖乖坐着等。
不大一会儿时间越国使者放下了笔,将纸折好放在桌子上,走上前来看着宋阳。
这越国使者却是来头不小。越国虽然是个小国,但却是在曲国,齐国,赵国,洪国四国强压之下依然多年无战事的国家。而关键靠的不是越国皇帝治国能力多么的强,左右两相起了很大的作用,与各国周旋,调理国家内部矛盾。
这两位丞相虽然各看各不对眼,还经常在朝堂之上相互揭对方的短处,可并不能否认二相的治国安邦之能,而这次前来曲国的正是越国的两相中的右相。
“深夜前来,有何事情?”宽袖一摆,示意了一下宋阳,就去小花厅坐下了。宋阳见此,规规矩矩的到了杯茶,双手递了过去。
见着谭林喝了口茶后,宋阳将袖中放了一个多时辰的盒子取了出来,放到了谭林身旁的桌子上。盒子看着很一般,不是什么名贵的木头,只是简简单单柏木做的盒子,也并没有镶金嵌银或者铺满华丽的珍珠宝石。谭林端着茶碗的手并没有放下,另一只手拿着盖碗轻轻的滤去碗中的茶叶。
宋阳沉声说道,“齐景轩给的盒子,指明说是要给您。我没有打开过。”
谭林听到这里,拿盖碗滤茶的动作缓了一下,瞥了一眼宋阳拿过来的盒子,也不说伸手去接,就这么晾在那。
待一盏茶喝的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打我救了你的那天起,你就拜我为义父,甘愿入了我越国的民籍,我从不曾问你为何被人追杀,也不曾去查过你的底细,只因为你睁眼的那时起,你对我说了一句话,你说,你没家了。我问你愿不愿意留下来,你说好。这几年在谭府,我自觉从不曾亏待过你。”
听到这里,宋阳忙不迭后退一步单膝跪地,“义父,自打您救了我的那天起,我便认为自己是半个谭府的人了,从未有任何伤害谭家的心。我与齐景轩素不相识,今日与他相见乃是因为,遇见一故人,刚好与他有旧,就替他带了这件东西。倘使此物有任何不当,孩儿这便将其扔回齐景轩面前。”
谭林眸光深邃的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闪过的痛楚和无措,谭林不由得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狼人谷那个地方活着爬出来的人,能有几个有这般毅力和心境。罢了。总归既然是知道他和自己家的渊源,想来这齐国七皇子能拿来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简单物件。
茶碗和桌子叮当一声碰撞,宋阳抬起头看着谭林,“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