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让小宫女们引领,解芳带着宋秋就进了杨水双的书房。书房并不大,看着很精致。礼部尚书家里的孩子,自小是琴棋书画要求样样精通的。杨水双的书房里,正对着门的地方,也挂着一张古琴,看着去暗淡很多,想来是不经常弹奏的原因。
看着宋秋一直盯着古琴看,解芳走过来用手戳着宋秋的脑袋瓜子说道,“这把琴可是因为你才落满灰尘的,你一会儿可得好好跟你姐姐说道说道。”
宋秋一脸的惊讶,“姐姐方才说,是因为我?这确实为何?宋秋不明白。”
解芳稳稳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墙上那张琴,叹了口气之后说道,“水双本来琴艺也是屈指可数的,但是那晚上听到你的琴音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这把琴,你说说,这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吗?”
宋秋急忙忙的说道,“姐姐技艺高超,宋秋不过是一顿乱弹而已,怎么可以相提并论,水双姐姐这样也确实是太过于草率了。”
“谁说不是呢。”解芳叹了口气,也很是无奈。
“她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倔强,根本就说不动。”听着解芳的话,宋秋一时来了兴致,缠着解芳非要让解芳讲她们小时候的事情。
“好姐姐,你就给我讲讲呗,秋儿听得心痒痒。姐姐不能给我开了个头就在不给我说了,我这心里跟小猫挠痒痒一样,难受的很。”解芳被宋秋缠的没有办法了,只得给她讲了起来。
因着同在京城的缘故,杨水双和解芳也是不久就可以在各种宴席上见面,那个时候两个人还不熟悉。记得最清楚的事情实在襄王妃组织的百花宴上。同样是因为一把琴。
那次宴会上,京城中的一个富家子弟不知道从哪听说杨水双琴艺精湛,非要听她展示一曲,偏生那日杨水双不知因何缘故,心情不大爽朗,加之被人指名道姓非要听琴,是个人心情就不会好了,因此杨水双干脆就直接拒绝了。
那富家子弟身份也不简单,是荆州王爷的私生子,寄养在别人家的孩子,因此从小娇纵蛮横,脾气很是不好。这一听说杨水双居然敢拒绝自己,当时就找了襄王妃。襄王妃听说之后头也大了起来。虽说这个公子按辈分是自己的侄子,但是礼部尚书家里也不好惹啊。
那富家子弟不依不饶,襄王妃没办法,就请来了杨水双的母亲,想从这边说通,让杨水双随便展示一下就好了。没成想,即使是母亲亲自开口,杨水双也不下场展示,还说了局震惊了在场所有人的话。
“姐姐姐姐,水双姐姐说了些什么?”看着宋秋不依不饶的样子,解芳翻了个大白眼,端起宫女送过来的清茶喝了一口之后,才继续说道。
“她说:我杨水双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又不是什么艺苑戏子,凭什么任谁指名道姓让我弹琴,我就要弹琴?”
这下不仅仅是解芳眼中感慨之色增深,饶是宋秋都惊讶了。两人感慨不已。
听完故事,宋秋也没忘记在杨水双的桌子上找一找自己看的懂的书籍。一不小心,从一本书里掉出来了一张纸。宋秋捡起来看了看,发现上边是一首小诗。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琴思何处,金弦断柱。”
解芳瞬间就来了兴趣,劈手抢了过来看了一眼说道,“哎哟,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情书啊。”
话毕解芳捂住嘴偷偷的笑了笑。宋秋虽然读过书,但是没有恋爱过,因此并不是很清楚其中的真意。但是这张纸上这么明显出现了三次的“思”,饶是宋秋这般愚钝的人也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宋秋又读了一遍,不由得红了脸,赶忙将小诗重新加进了书堆中间。“姐姐,这思来思去的,到底思的是谁?是陛下吗?”
解芳又将那张纸刨了出来,看了一眼之后,顺手塞到了香炉里。宋秋在一旁没反应过来,等看到的时候,纸张已经点着起来了,慌忙伸手去扑火,却被解芳拦了下来。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张纸灰飞烟灭。
“姐姐,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本来我们私自看到水双姐姐的东西就已经是不对了,你还烧了,这下姐姐要是知道了,可怎么办?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们了?”
看着宋秋着急的样子,解芳刚想开口解释,却听到了杨水双柔柔的声音响了起来,“饭准备好了,咱们吃饭去吧。你们在做什么呢?”
看着杨水双毫不知情的样子,宋秋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垂下头,静默不言语。反倒是解芳很随意的走了过去,摆手让门外的宫女太监退下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杨水双看见这个架势,还处在不明所以的状态,一脸的茫然。宋秋则是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全场最为淡定的就只有解芳。
拉着两个人坐下之后,解芳装作极为淡然的样子对着杨水双说道,“水双,我刚刚把你在书里夹着的那张纸烧了。”
杨水双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问了一句,“姐姐说的是什么纸?”
解芳认认真真的说道,“金弦断柱。”
杨水双脸上血色瞬间消失不见,苍白无比,仿若失了魂魄一样。
解芳看杨水双的样子,知道自己猜对了,叹了一口气让宋秋倒了一杯热茶,伸手递给杨水双,“妹妹,此间事毕,东西已毁,没有人会知道。踏出这个门,我们就都忘了吧。”
杨水双三魂六魄去了一半,茫然的喝了一口热茶才反应过来。“姐姐……”
解芳揉了揉她的头,也不多言语,只是鼓励一样的看着她。放下水杯,杨水双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端是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待哭的够了,杨水双接过宋秋递过来的手帕,抽抽噎噎的说起了那段自己以为再也不会对着别人提起的往事。
“琴思何处,琴思长得好看吗?”宋秋呆呆的问道,像是个小孩子一样,看的解芳和宋秋都笑了。
“是呀,琴思长得好看吗?可有我好看?”听着解芳揶揄的话语,杨水双也停止了哭泣,微微红了脸。认认真真的端详起来了解芳。解芳也跟个孔雀一样,傲娇的任由她看。
“自然是没有,姐姐花容月貌,无人能敌。他,已有一般风流,与京城中别的人,不一样。”听着杨水双这羞羞答答的声音,宋秋也明白过来了,原来那个人果然不是皇帝曲玉鸿。他叫琴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