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被众人拽着,将身上值钱的东西全搜了出来。
今日本是拿了女娲石准备逃跑的,所以花想容将之前在街口摆摊算命的钱也全揣在怀里。这下可好,一时间倾家荡产。
“啧啧啧,”辛姑拿着手中的银票:“没想到你还这般值钱,怪不得刚刚打死也不交出来。”
“嘿嘿,可不是吗,”花想容呵呵一笑,一改刚刚宁死不屈的模样,对着辛姑讨价还价:“辛姑你看,我这全部家当都在你手上了,身上这衣服,就免了吧。”
如今身子被制住,逃是逃不掉了。大丈夫,要懂得能屈能伸,能留下一点是一点。
“哟,瞧这小嘴,变得倒是挺快的。”辛姑勾了勾唇:“本来还想给你点教训让你长点记性,既然这般识相,那今日就放过你。姐妹们,拿了她衣服后就走吧。”
“可是姑姑,”辛姑这话一落,马上有人不干了:“她可是打伤了我们好几个人呢,您就这么算了?”
辛姑闻言,只是笑了笑,一双凌人的眸子望着花想容,说出来的话带着深意:“不用着急,来日方长,这账,我们得慢慢算。”
说完,带着众人向着来时的方向散了。
待到她们走出了院子,花想容才将目光收回来,抬眼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暗下来的天色,边揉着被辛姑打伤的手腕,边向着屋里走了进去。
她得去整理整理,顺便看看屋里还有什么能穿的衣裳先穿上再说,毕竟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今晚,她只能睡这儿了。
花想容的思绪全部被如何在这房子里住下来给牵引,所以自然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之后,那从院门旁墙角处走出来的两人。
公孙少卿望着花想容只穿着里衣,略显单薄的背影,温柔的眸子闪了闪,对着身旁如书童一般的少年轻声吩咐到:“云楮,你去御药房拿些活血化瘀的伤药来,就跟他们说是我要的。拿到后,悄悄送到这里,别让花姑娘发现了。”
“是。”云楮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御药房的方向走,可是脚下的步子才刚踏出两步,就有被人叫了回来:“再拿一床干净的被子送过来。”
“相爷,这伤药好找,可这被子……这里是皇宫,又不是咱们相府,您让云楮去哪儿给那位姑娘找被子去?”少年皱着眉头,表情很是委屈。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平日里跟着我耳濡目染,总能学会些什么东西吧,这点小事,难不倒你。”公孙少卿说完这话,一副“我看好你”的架势拍了拍云楮的肩膀,然后转身向着皇宫宫门的方向走了过去:“我先回府了,你办好后自己回来吧。”
云楮看着自家主子拍拍屁股回府背影,心里有苦说不出,只能对着那背影跺了两下脚,向着御药房的方向而去。
两个时辰后。
云楮从相府大门口走进来,脚下的步子很快,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他刚走过庭院,就看到早就回府的公孙相爷此刻正坐在正厅的主座上,一手拿着书简看着,一手端过案前的茶,轻抿了一口。
云楮见公孙少卿的目光似乎完全被书简吸引,并没有在意他这个回来的书童。这才松了口气,脚下的步子变得更轻,想要从他眼皮子底下走过去。
“云楮。”没给他混过去的机会,公孙少卿边头也不抬的开了口:“东西送去了吗?”
“回相爷,都送去了。”
“哦?”公孙少卿抬眼看了看站在身旁,表情很不自然的云楮,淡然的眸子中染上点点好奇:“那被子,你是怎么得来的?”
“多亏相爷提醒,云楮也觉得,整日跟着相爷你,也是该学会点随机应变的本事。”云楮说到这里,看着公孙少卿因为他的话而略微欣慰的脸,顿了顿,将余下的话补充了出来:“所以那被子,是云楮趁着浣衣苑宫女不注意时,从她们那儿偷来的。相爷放心,我在偷的时候很小心,保证没人发现。”
“……”
公孙少卿有些哭笑不得,所以说,他跟了他这么久,就耳濡目染了这个?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几时教过他偷东西了?
“好了好了,”公孙少卿看着说完这话还洋洋得意的云楮,拿着书简的手向着他的方向摆了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睡吧。”
“是。”云楮应了一声,可脚下的步子却并未踏出一步,仍旧保持着站立的模样待在原地,望着公孙少卿的脸上,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公孙少卿望着有些反常的云楮,打趣道:“你不走,难道还在等我表扬你偷东西偷得好吗?”
“不是,”云楮摇了摇头,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压抑了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我只是好奇着想问问,既然爷你对花姑娘这般上心,那为何当初在看见那帮凶神恶煞的丫鬟冲进去找花姑娘茬的时候不拦住她们?”
那帮丫鬟虽然胆子大得很,敢公然在宫中抢东西,可是,以公孙少卿的这右相的身份,只要当时他出面,花想容哪里还会受到一点伤害?只是,那时候的自家主子,只是冷眼看着花想容被人欺负,完全没有一点儿想上去帮忙的意思,甚至……甚至希望她更惨一些。
这前后的矛盾,他想了几个时辰,都没有想明白。
公孙少卿听着云楮的话,原本拿着书简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垂下了眸子,掩下了眼中因他这句话而浮上来的情绪:“云楮,你还小,有些事情看不懂也正常。但你要记住一句话。”
“什么?”
“小不忍则乱大谋。”
花想容现在的处境,在她自己看来,全都是朝歌一手造成的,所以她在宫中过得越辛苦,她对朝歌的怨恨自然就会更强烈。
朝歌已然是对她动了情,这女人留在朝歌身边,对他,对朝歌来说,都是个莫大的隐患。何不让她间隙增加,主动敬而远之?
这样的理由冠冕堂皇,都是为了朝歌好。可是在这思绪的深处,他却看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私心。
他对花想容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