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路过啊……”白衣女子将最后那个“啊”字拖得很长，长到让花想容额头上青筋跳了跳，望着公孙少卿的目光更加怪异。
她在右相府的这几日，公孙少卿不会日日都如现在一般，晨起在她门口徘徊后再去上朝的吧？这是什么癖好？
“咳咳……”公孙少卿掩唇咳嗽了两声，转移了话题：“知道老朋友要来，我特意让云褚扎凉亭准备了几道菜来款待姑娘，希望苏姑娘喜欢。”
“还有吃的？”白衣女子扬了扬眉：“我就知道右相比云褚那孩子大度多了，正巧赶得及，还没吃饭呢。”她说到这里，一把拉过站在身旁的花想容就往凉亭跑：“你这也才刚刚起来，一起一起。”
公孙少卿望着跑远的一红一白两道影子，唇角一勾，就笑出声来。
想到三年前在右相府与这苏姑娘相处的那段时间，说起来，那时候的她，性子跟花想容倒是有几分相似，大大咧咧却又鬼点子极多，那双灵动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睿智。
三年了，今日再看她时，眸子虽还是那般清亮，可是其中，却有什么东西在深处藏了起来。少了之前的诚挚，多了如今的狠厉。
这样的她呆在花想容身边，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样的她，来到这右相府，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想到这里，公孙少卿原本还泛着笑意的脸瞬间敛了起来，脚下步子一动，就向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赶了过去。
云褚将公孙少卿的吩咐实施得很好，好到那只王八，都是由他亲手端上来的，稳稳地放在了白衣女子面前。云褚站在女子身旁，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打开了瓮盖子，下一刻，那只被清蒸的四脚朝天的王八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苏姑娘请慢用，知道你喜欢吃这东西，云褚特意为你准备的。若是不够的话，我们这儿还备用了一只，要是再不够，云褚让人去池子里抓便是，所以姑娘千万别客气。”
白衣女子看着眼前四脚朝天，伸出来的脑袋正对着她的王八，掩在白纱下的唇角扯了扯。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吃王八了？还是用瓮盛着的王八？
她抬眼看向坐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什么异样的公孙少卿，将目光转向了云褚身上。看样子不是公孙少卿授意的，那就是这死孩子，故意整她的吗？
她不过就是三年前勾引了他一阵而已，他居然小肚鸡肠记恨到现在？
见白衣女子露在面纱外的脸色开始变黑，云褚顿时心情大好，继续添油加醋地道：“怎么，这菜不合你胃口吗？可是这是我照着你的喜好，在里面加了蒜沫葱和香菜啊，难得我这般贴心地为你筹备一次，你不吃，真是可惜。”
“……”他倒是还把她不喜欢吃蒜沫葱和香菜这事儿记得清楚啊。
他如今变现得越与她作对，不就说明了，他越放不下她吗？
想到之前她那般利用他，他却还对她念念不忘，白衣女子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望着云褚的眸子里闪着心疼，轻声道了一句：“云褚，你这又是何必？”
一句话，让云褚刚刚还略带得意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一时间没有还想继续戏弄她的心思。
望着那只鳖壳上被均匀撒上的蒜沫葱和香菜，云褚抿了抿唇，轻道了一句：“我突然想起来厨房还有几道点心没端过去，我去拿。”这话一说完，身子一转，整个人就逃亡一般向着远处奔过去。
望着云褚的身影在转角消失不见，白衣女子才将目光收了回来，望着公孙少卿：“右相这鳖我就不吃了，毕竟我来，也只是为了谢你三年前的赠药之情的。”
“哦？”公孙少卿挑了挑眉，有些意外：“这么说，姑娘还带了谢礼过来？”
“那是自然。”白衣女子站起身，向着公孙少卿走过去：“之前偷了右相的药，虽还是没能救活那人，可是我也知道，那药也是右相你急需的东西，所以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在努力，看能不能找到第二株草药。只是可惜，只找到了这个。”
她话说到这里，从怀里掏出一个明黄色的布包来，在公孙少卿眼前打开。下一刻，一株通体金色的小草就出现在眼前。
从花想容的方向望过去，就看到那草的金色不是晒干之后呈现的暗黄色，而是明晃晃的金，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比金子还闪烁。而更神奇的是，明明这株草已经被采摘了很久，可是这般看上去，却像是还长在土地里一般，整个躯干鲜活晶莹，看不出一丝死亡的痕迹。
这种不符合常理的现象，就连花想容这种连穿越都经历过的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样的一株金灿灿的草，肯定值很多钱吧。
“神域草？”公孙少卿望着白衣女子手里的那株小草，疑惑着念出了一个名字。
“嗯。”白衣女子点了点头：“典籍里记载这草能解百毒，畅通经脉，疗效似乎和我之前从右相你这里拿的药材一般无二。我就在想，右相的病，没准能用它治好。”
公孙少卿闻言，幽暗的眸子闪了闪，没有瞬间接过神域草，也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坐在石凳上，抬手端起了放在自己身前的茶盏，修长的指尖轻扣住茶盏边缘，中指在杯沿上点了两下，然后望向站在眼前的人，柔声道：“你想要什么？”
“什么？”
“这草的功效，远胜于你之前从我这里盗走的药材。你这人，并不像是会做亏本买卖的人。你之所以肯给我，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些对等的东西吧。”公孙少卿也不打算跟她卖关子。他早就察觉到，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一心想着救人的她了。
眼前的女子，眼中的算计太过明显，让他心里忍不住生厌：“你想要什么，不妨先提出来，我会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酌情考虑。拖着这病怏怏的身子这么多年，我也早就习惯了。”
“所以那草，要与不要，我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