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花想容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还是没明白古若那句天亮之前会将消息送到她手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之前刚出店铺就遇到傅凌止,保不住再走几步会遇到其他更熟悉的人,所以她也没来得及再走进去问古若就直接回到了齐墨的别院。
如今想想,他那句话中藏着太多的不解了。
花想容翻了翻身子,终是微微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先看看情况吧,若是第二日没消息,她再找个借口出去一趟就好了。
夜越来越深,夏风在这夜里微微吹拂着,夹杂着一股泥土和青草的清香,从窗户飘进来,吹乱了窗前被砚台压住的宣纸,也吹乱了盖在宣纸上的那只狼毫毛笔。
那笔在桌上滚了两圈,滑落在地,发出一声细小清脆的响声。
这响声太小,根本惊动不了床上睡着的花想容,就如同此刻从窗外飞进来,停在宣纸上的那只鸟一样,惊动不了她分毫。
只是,某鸟显然没看清落脚地,一爪子站在砚台边缘,一个踉跄,一爪子踏进了砚台的墨里。
似乎是被自己的这一踉跄吓到,它将爪子拿出来,在宣纸上跳了两下,吐出嘴中叼着的信笺,摇晃了两下屁股后,拍了拍翅膀,又向着原路飞了回去。
只留下宣纸上那个被花想容写得七歪八扭的“风宸宁”三个字,和数个或深或浅的小爪印。
第二日花想容刚起来,就看到了窗前被风吹得凌乱的桌子。她微微蹙眉,就在那两个小爪印前看到了那封信笺。一打开,风宸宁的所在地就跃然纸上,一览无余。
古若倒是守时,果然在太阳升起前将消息带给了她。只是,她想了很多种方法,却没想到,他居然会让只鸟来送这么重要的东西,而且,她很好奇,这鸟儿是怎么知道她的所在地的?
那鸟儿能直接飞过来递给她信,那是不是也说明,其实在她刚见到古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若真是这样,看到本来应该死过的圣女出现在他面前,他却这般波澜不惊。那她只能说,古若这人,不简单。
将信中的内容再看了一遍后,花想容拿起桌上的毛笔,醮上墨,将信中所写,连带着桌上的“风宸宁”三个字,都给涂销,然后借着点燃烛台,将其化为灰烬。
她刚做完这件事,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苏绾那如黄鹂般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花姑娘,你起来了吗?”
花想容翻了个白眼,这女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将桌上收拾好,确定不会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后,花想容这才走过去,将门打开:“何事?”
“没什么,只是听说昨日你出府是为了糖炒栗子,我今日一大早就托人去城中买了一些,特意过来拿给你。这东西要趁热吃才好,我怕凉了影响口感,所以才过来叫你。”苏绾说着,真的拿出一袋热乎乎的糖炒栗子来递给她。
她怎么这么好心?花想容迟疑着,还是伸手接过了她递来来的糖炒栗子。刚要开口道谢,却突然想到什么,眼神一凛:“你跟踪我?”
“怎么能说是跟踪呢?你一个已死之人想,现在连面都露不了,我跟踪你做什么?”苏绾没再掩饰自己对花想容的敌意,说话的语气带着讽刺:“我不过是可怜你,怕你因为之前齐墨对我表明心意这事儿而想不开,出门会自寻短见,所以好心想去保护你而已。”
“齐墨对你表明心意?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花想容没打算承认之前在门缝中看到的场景,明知故问。
苏绾轻笑了一声,白纱下的唇角扬了起来:“那夜,你也是在的吧。”
“什么?”
“我看到你了,在门缝里。”苏绾一副胜利者的语气:“啊,你那时是什么眼神呢,意想不到?失望之极?还是伤心不已?啧啧啧,我都没办法形容你之前的眼神了,一副碰到了负心汉的表情,就差哭出来了呢。是不是没想到,墨喜欢的人,始终是我?你不过是他无聊时的消遣而已,现在我回来了,你就该被遗弃了。”
她连续说了一长段,却不见花想容有什么反应,忍不住眯了眯眼,继续道:“我与墨,自小青梅竹马,在边境长大。他每每跟我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长大了要娶我,即便之后我喜欢上了别人他还是执着的喜欢我,从来没变过。他喜欢我喜欢了这么多年,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抢吗?”
“我没打算跟你抢。”花想容终于开了口,望着苏绾的目光中带着说不清的含义,似乎纠结了很久,如今终于坚定了某件事一样:“只是我还是要说一句,其实你自己,也是不确定的吧。”
“不确定什么?”
“不确定齐墨现在,到底喜欢的是你还是我。”花想容说着,漆黑的眸子变得更加透亮,脑海中的计划已经开始成型:“我可以帮你,帮你测验,齐墨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你帮我?”苏绾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也想知道,他喜欢你,到底喜欢到了何种地步。”花想容这话说完,身影一闪,在苏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人就已经向着她靠了过去,左手钳制住她手的同时,右手已经横在了她白皙的脖颈间。
“你……”苏绾一惊,瞳孔瞬间放大,周身内力聚集,就打算挣脱花想容的钳制。
“别动,”只是她的动作还没来得及扩大,花想容抵手中抵住她脖颈的簪子就往前又近了一份,尖锐的顶端微微刺进她皮肤:“不要跟我比谁动作快,毕竟,我手中的簪子可没长眼睛。”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来个测验。若是我输了,我自愿将齐墨还给你,终生不再见他;若是你输了,只需要告诉我,你要拿岐北那块地干什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