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时彼一时。再说，他是我老公，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也是为你好，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算了。将来，公司改姓秦，可别后悔。”
周建忠觉得自己被她耍了，却又不敢对她怎样。说出这样的话，却也不全是呕气的话。忍了一会儿，没忍住，说道：“当初你爸还在公司的时候，他就已经暗地里搞小动作了。你爸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都遭了他陷害，你真当他是善良的人，白白帮你萧家管理公司？天真！”
萧文倩被他说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电话好像一直没挂。连忙拿起来挂断。
周建忠脸色一变，冷冷地看着她：“就算你不相信我，也不用这样吧。我还能把你怎么样？”
萧文倩刚才确实害怕他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的事，这才一直开着电话，祈祷秦朗快点到来。
却没想到他会和她说这些，让她内心有点动摇。到底该不该去找回那部分失去的记忆？该不该全身心相信他？
“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去查一查就知道了。还有，上一个月，听说萧氏要换人，这件事在商界也不是什么秘密。是不是空穴来风，你难道不知道？”
周建忠看出她的迟疑，最后丢下一句话，“如果想知道公司的事，可以来找我。我还可以帮你找到以前萧氏的员工。”
清风拂面，吹来淡淡的玉兰香。萧文倩站在湖心亭，看一只水鸟掠过湖面，停在湖边的芦苇杆上。
周建忠走了十几分钟了，她就一直站在这里，却什么也没想。她以为自己会去在意那人说的话，会竭尽全力思索那些话的真实性。
可是没有，她的思想好像放空了，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直到秦朗微喘着气站在亭外，她心有灵犀回头，就看见长身玉立的他。
萧文倩这才想起刚才的事，她慌慌张张挂断电话，其实潜意识里在害怕什么，自己也说不清。
可是此刻，见到他这么紧张地跑来，她忽然什么都不想想了，也不想问了。
“怎么站这儿？冷吗？”他走进来，脸上很平静，轻轻握着她的手。
“你好快啊！才二十分钟。”她仰起头笑得一脸灿烂。
秦朗一路上的紧张和惶恐此刻才渐渐平息，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些不高兴地说：“后来怎么挂了，我真害怕你出事。”
“能出什么事呢？这里这么多人，还是大白天的。”她微笑着看着他，慢慢将自己的头靠在他肩上，轻声说，“谢谢你，这么快赶过来。”
“傻瓜！”他将她拥着，心口一片柔软。
从医院拍片出来，萧文倩就拉着他的手，兴奋地说：“我早就说脚好了吧，你还不信。这下我可以上班了吧？”
“你呀！”秦朗拿她没办法，揪了揪她可爱微翘的鼻子，命令道，“每天坐我的车上下班。”
“遵命！秦总！”她俏皮地敬了个军礼，嘻嘻哈哈钻进他的车里。
秦朗绕到另一侧坐上驾驶室。
车里安静下来，萧文倩忽然想起周建忠和姜思琦的事，把刚才听到的对话跟他说了一遍。
他们俩都有意避开刚才的事，这是她主动提起。秦朗眸光微动，紧了紧方向盘，这才淡定地说：“人已经不在公司了，就算想做什么都不可能了。”
“可是，她之前是财务副总，肯定知道一些商业机密吧？”萧文倩有些着急，侧过头，紧盯着他的侧脸。
“所以呢？”他偏过头，对上她闪亮的眸子。
萧文倩皱着眉，心想，这不是总裁该想的问题吗，怎么来问我？可是，这公司是她的，她好像更有责任思考这样的问题。
“你想怎么办？”他又问。
“为什么这么问，你知道我对公司管理并不在行。”
“你的意思是交给我处理？”他唇角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讥诮。
到底还是在意了。
刚才她突然挂了电话，他心里就一直不舒服。还有她和周建忠什么时候密谈过，还说过那样的话。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萧文倩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不太对劲。这样不负责任地将问题踢给她，不是他的风格。她只略一思索就明白了。
“秦朗，你生什么气？因为他们冤枉你了？那些事我不想追究，公司我也没想从你手里拿回来。既然你是总裁，这样的事，当然还是你去处理。”
“你什么时候去见过他的？”他抿了抿唇，觉得有些干涩。
有些事，很想就埋在心里揭过去，可是不行，他发现自己做不到。她的任何一点可能逃离他身边的想法，都会像黑暗中无形伸出的手，紧扼着你的喉咙，让你想说又说不出地难受。
萧文倩叹息一声，“那天的事你都知道，我当时只是敷衍他。”
可你终究还是不相信我！秦朗心里明白，这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
自己也的确不值得信任，周建忠说的那些并不是空穴来风。所以他慌了，害怕她质疑的目光。
“倩倩，不管发生过什么，我只要你相信，我是爱你的。”
萧文倩心情不好，一直低着头，听到这话才抬眼，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车停在了江滨路旁。
他也不是第一次对她表白了，可是每次都会给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他这样的人，天生不该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只是，每次她的心还是一样会失速，不知如何回应。
他倾过身，一手撑在她的椅背上，另一手握住她的小手。目光幽深，如大海般深沉无边，涌动着她看不清的情绪。
“不要再见那个人了，可以吗？”
萧文倩本来也没打算见他，怔怔地点了个头。
他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探过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她吓了一跳，脸上渐渐升起云霞，头却低得更厉害了。
秦朗心情大好，觉得这个样子的她煞是可爱。比起从前那个大胆到近乎厚颜无耻，她此刻的娇羞更如沐浴了朝露的紫玉兰，娇艳又不失清新，动人心弦。
他深吸了口气，说道：“我们下去走走吧。”
萧文倩跟着下车，走在他身后。温柔的夜风吹拂，有种温馨的惬意，她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的背影。
那样俊拔，如青松，步履不疾不徐，却很沉稳，双手插着裤兜，沉稳中露出的一点清闲。
半圆的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洒下淡淡清辉，将他的影子往后拉的长长的，和她的重叠。
萧文倩不知不觉跟着他的步伐，想将两人的脚步都变得一致，让影子的重叠度增高。
秦朗却突然停下来，她一头撞了上去。
“哦！”她捂着头，抬眼看他。
秦朗哭笑不得，“你怎么又走在我后面。撞疼了吗？”
“没事了。”见他想伸手过来，她慌忙摆手，心里却在嘀咕，她什么时候走在他后面过了？怎么说又呢？
秦朗牵过她的手，并肩而行，“以后别站在我背后，那样我看不到你。”
“哦。”
“我的背影难道比正面好看吗？”
“……”
萧文倩也不知为什么喜欢看他的背影，好像只有那样，她才可以肆无忌惮，不怕被他拒绝。心里跳出这样一个想法，让她猛得一惊。
多么可悲，竟然留下了这样的阴影！
潮水涌动，拍打着堤坝，像有节律地打着拍子。朦胧月色，在水面上笼出一层薄薄的雾气。
秦朗拉着她坐在岸边堤坝上，两人不说话，却不会觉得冷场，仿佛有种默契维持着他们之间的和谐。
寒风乍起，她打了个哆嗦。身上立刻多了件外套，带着他的温暖和让人安心的气息。
“谢谢。”她抬眸看他，却发现他抿着唇，并不太高兴。
这是在气她跟他生分了？她咬了咬唇，有些懊恼。她也是习惯了客气，一时之间还没转变角色。
秦朗无奈叹息，不知道这样的状态什么时候才能改变。
“你以前从来不会跟我说这两个字。”
“那我都跟你说什么呢？”萧文倩笑吟吟地看着他，有意化解那略微尴尬的局面。
“说……”
秦朗眯着眼望向江面，仿佛透过那层薄雾，看到了以前的萧文倩。她总像只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是，他印象最深的却还是她对他说的，诸如喜欢你，爱你之类的话。
他侧过头，眼底映上了朦胧的月光，亮得不像话。
萧文倩被他那灼灼目光逼退，低下头，却依然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停留在她脸上。
他的气息渐渐逼近，让她有种想逃的窘迫。心如擂鼓中，听见他在耳边说：“说你爱我。”
“什么？”
她觉得耳朵微痒，心也痒得发颤，却没明白他为什么提这样的要求。
“你以前最喜欢说，我爱你。”
他又解释了一遍。
萧文倩的耳朵彻底红了，连脖子都不能幸免。怔怔地看着堤坝上一块凸出的石头，不能言语。
她完全无法想象从前的自己，难道每天把爱他的话挂在嘴边吗？
秦朗的唇停在她耳畔，忍了许久才没有将那红得可爱的小东西含进嘴里。
深吸了口气，坐直身子。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丢进江里，这才说：“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期待的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