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笑靥如花,连忙转身跑到“医治处”,取回了急救箱,找到药物细心的在邢澈的手掌上涂抹,然后用绷带绑住,打了一个好看的结。
苏浅笑着、看着,似乎在邀功。
邢澈则平静着脸。
今天的苏浅冲动了,但没关系。
他喜欢。
这样的苏浅才有点样子。
柔柔弱弱的任人宰割,那才是最不成样子的。
这时,苏浅才想起受伤的战士,她吐了吐小舌头,略有歉意,担心六叔过头了。
她回身着忙的看过去,此时周星辰已然带领着一众的医生给战士做检查。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来来回回。
好不繁复、忙乱。
但苏浅清楚, 这只是因为现场的医疗器具过少的原因。
苏浅将系统打开,系统的光束瞬间扫描战士全身,一行行的分析结果正在呈现出来。
严重!
极其严重!
五脏六腑造成了错位!
衣柜的冲击力极大,而战士是用胸口硬生生的接下来。
这意味着什么?
以卵击石!
战士胸腔里面的骨骼大面积的折断,折断的骨头又穿透入器官里面,造成大量的出血。
而骨骼的移动,也压迫了器官,并造成大幅度的移位。
形象的比喻下,此时战士的胸腔里犹如一个战场,数万人屠杀的战场!
残肢断臂、鲜血淋漓!
血腥!残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心脏完好无损,若不然,这位战士很可能当场死亡。
如今,也全凭借着一股意志在支撑。
苏浅继续往下扫描,查看,在最下面是手术、是紧急治疗的解决方案。
可……苏浅愣住了。
这手术,可以实施,周星辰配合众医生完全可以做,可……现场设施不完善!
医治手段上,那一个个大型的、精准的医学仪器,这里是一个也没有。
不一会儿,周星辰等医生也得出判断,纷纷摇头叹息。
这种程度的伤害,基本属于非死即残类型的,即使手术后,性命保下来,也极大的可能成为植物人或者是从此残废,身体逐渐衰退,一生成为药罐子,梦呀想呀全部破灭掉。
现实是谁都不愿意面对的,但……任何人都得面对。
现实是残酷的,轻而易举将所有人摧垮的。
在预想当中,周星辰与一众医生讨论后,得出结果,走到邢澈的面前,不卑不亢的汇报着:“六爷,这位兄弟的伤,太重。他需要紧急治疗,但……”
周星辰挪动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医疗处”,眼帘沉了沉,继续说:“但现场医疗设备条件差,而医院需长途跋涉,以目前这位小兄弟的身体状况是很难支撑到医院。就……就算真到了医院,保住了命,是否能真正的醒过来、康复过来,也是未知的。”
周星辰实话实说,他必须将一切如实的转达给邢澈。
邢澈将目光投在苏浅的身上,他也不知为何,是在军队中看过她救人,相信她?
苏浅对视过去,点了点头,沉默下来。
在系统中,的确有许许多多的解决办法。
可,那些手段全是外星科技,她目前没有能力掌控,时间上不允许,这人……这人也撑不住。
关键,其中一些的治疗手段,都是“超人类的”。
比如:制造出机械身体,大脑进行移植等等奇特的方式,这些……她无能为力。
邢澈眼神凝在重伤的伤员身上,他茫然了几秒钟,走过去,蹲下。
现在伤员并未彻底的昏迷,还有意识体的存在,他能呼吸,能说话。
只是……只是很轻而已,气力很小。
邢澈蹲下,伸手轻轻的摩擦着战士的手,眼神凝住,他开口:“你……有什么未完成的愿望吗?”
这战士,叫祁宏。
名字很响亮,骨头也很硬。
他笑着,努力的挤出一个笑。
他胸腔里的器官移位,大面积的破损出血,造成的结果是,他现在连呼吸都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疼痛。
这种疼痛是撕心裂肺的。
祁宏开口言语:“将军……将军……我,是不是没命活了。”
他眼神黯淡了一些,继续的说:“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
祁宏每一句话都消耗着全身的力气,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说话的声音把尾巴拖的很长,他的气也很短。
一句一句的说:“将军,我爸妈去世了。老家留下个奶奶,和个妹妹,她们无依无靠,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们了。”
“我不奢求将军照顾她们,她们也没那资格与福分,将军是要为国家贡献更多的力量的。只求……只求将军,可以每月给她们打些钱,我每月的军份子钱给她们,不要告诉她们我死了,我还活着,我一直在活着。我是她们的希望,我死了,我怕她们的心也死了!”
邢澈重重的点头,在祁宏的目光下点头。
祁宏的嘴角笑的更轻松、更洒脱了。
“将军,我怕死,很怕很怕,所以一直都有录音,留下自己的录音,若是以后,奶奶和妹妹电话,您就让战友帮我接,拿我的录音,一点点的说给她们听。”
祁宏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涌出来,而苏浅的眼泪也早已经滑落下。
可怜、无助,她还是这么无能为力!
一如十几年前,继父去世的那个夜晚,她只能看着,听着。
“放心吧。”邢澈开口,声音沙哑着。
“将军!我这算不算是壮烈牺牲,有没有表彰。这辈子……我最光荣的事情,就是当了兵,进了尖刀部队,成了您的兵。我一点也不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
“就是:这辈子,我只有这一条命能献给我的祖国!”
祁宏说完这句话,眼睛紧紧的闭嘴,泪水也挥洒着。
突然,他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嘴巴里面也不断的有血液涌动出来,一口一口的喷涌出来。
血液挥洒到邢澈的身上,他静静的看着,看着战士祁宏。
周星辰上前,努力的用双手按压,用力的按压,希望能保存住他这一口气。
可……系统里闪烁的红灯已然停止,这不是说明他脱离了生命危险,而是生命离去了。
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鲜活的人,就这么逝去了,他还年轻,有大把的年华与青春。
可,就这么流逝了。
邢澈紧紧的攥住祁宏的手,用力的握住,他目光坚定,带着嗜血的盯了躲藏在人群中的罪魁祸首。
祁宏的吐血停止了,周星辰的按压动作也停止住了,他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而祁宏,彻底的没了声息。
苏浅悲哀,人人悲哀。
鲜活的生命消逝了,可这台风、这骤雨一点停歇的迹象也没有,还有更多的生命在饱受自然灾害的迫害。
“老天爷”,您就不能宽宏大量的松松手,给条活路吗?
雨下的更大,苏浅走上前,手搭在六叔邢澈的肩膀,用力的捏着,一下又一下,她能感受到六叔肌肉的紧绷,也能感受到他的怒火。
如果,他不是一个军人,他不是一个兵,他的责任不是保家卫国,苏浅毫不怀疑,下一秒钟六叔会把罪魁祸首撕的粉碎。
现在是法律社会,一切接受国家、法律的审判。
苏浅恨恨的将目光投过去。
心里想着:六叔,既然,你不能,那就让我打死这个畜生吧!
苏浅拾起石头就要冲过去,可她被阻拦住,是邢澈,紧紧的拽住她。
对面的罪魁祸首立马见势不妙就赶紧的跑路,一步一步的跑,越来越远。
邢澈伏在苏浅的耳畔边,轻声细语的说着:“这种畜生,不值得你动手,不值得你用自己的生命,法律的审判来换取!”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变成冷漠、漠然,无视一切,犹如死神:“这种畜生,会有法律审判的!无故谋害救命恩人,无故谋害军人,重判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