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雪被夜亦痕逼问，有一瞬间她慌了神，她下意思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吕嬷嬷一眼，吕嬷嬷依旧跪在地上，上半身伏在地上，至始至终都没敢抬一下头。
宋未雪知道吕嬷嬷这是在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夜亦痕已经责罚了如玉，随意找个理由便可以责罚吕嬷嬷。她身边能用的人本来就不多，如果这两个人都废了，她就彻彻底底成了孤家寡人了。
“是臣妾。”宋未雪抬起头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真诚，“臣妾在梨花院中安插了眼线，他偷听到了宋星辰和三公主交谈，然后报告给臣妾的。”
“皇后啊，皇后。”夜亦痕的眼色幽暗下来，他说道：“你为何总把朕的话当成耳边风，已经不止一次告诉你不要动宋星辰，你竟然还敢在她身边安插眼线。若不是朕及时发现，你是不是还要准备下毒害她？”
“皇上，你想要责罚臣妾，只管来好了。”宋未雪红着眼圈，说道：“没必要给臣妾安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臣妾只是不放心宋星辰，她毕竟是前朝废后。皇上那般维护她，臣妾怕她恃宠而骄做出伤害皇上伤害大金的事情，所以才派小太监盯着她，绝没有想要杀她的想法。”
“而且事实证明，她确实对大金不安好心。当臣妾知道她偷了边防图之后便想告诉皇上，但是臣妾知道没有真凭实据，皇上不会信我，所以才将这件事情告诉徐侧妃，请她帮我。皇上，臣妾的一片赤诚之心，难道有错吗？”
宋未雪一番话说得十分动情合理，若不是从骨子里了解她的人定然会被她欺骗。
“你当真是为了朕和大金还是为了你的荣华富贵，皇后之位。”夜亦痕的简单一句话便把宋未雪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粉碎，“你别想着给自己粉饰，皇后你是什么样的人，朕比谁都了解。一个连父亲和家族都能背弃的人，你以为朕还能信你？”
“呵呵。”宋未雪听这话，先是一愣，继而苦笑，“皇上，当初为了帮你，臣妾才设法盗取爹爹的帅印，扰乱宋家军的作战计划。臣妾确实背弃了父亲和家族，但是若没有臣妾，您能那么顺利打败宋家军俘虏我父亲和弟弟吗，您现在拿着个指责于我，是不是太残忍，太没良心了！”
夜亦痕从来都知道宋未雪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所以他也从未真的对宋未雪感激过，但是面对宋未雪的声声控诉，他还是不能够将那句你不都是为了皇后之位说出来。
他只是冷冷地看了宋未雪一眼，然后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带着德公公离开了玲珑阁。
“娘娘，皇上走了。”吕嬷嬷将泣不成声的宋未雪从地上拉起。
“快去看看如玉。”宋未雪一边擦干净眼泪，一边被吕嬷嬷扶着向外走。
此刻的如玉背后一片血色，不过依旧清醒着，疼痛让她哀嚎不已。
“还好，只是打伤了皮肉。”吕嬷嬷检查后说道。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宋未雪气道：“你以后还敢不敢口没遮拦。”
“皇后娘娘，奴婢不敢了。”如玉哭道：“可是奴婢哪里想得到皇上会突然来玲珑阁。”
“是啊，皇上这次明摆着是来兴师问罪的。”吕嬷嬷也说道：“他连您身边最亲近的人下手都这么重，唉！”
“这件事，从头到尾本宫都没有真的参与过，皇上也能算在本宫的头上。可见皇上的心中确然没有我的半点地位了。”宋未雪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扭曲起来，“从小到大，只要有我那个好妹妹在，他的心里又何尝有我的存在？宋星辰是绝对不能留了。”
宋未雪的眼中从未有过的浓烈杀意渐渐浮现。
出了玲珑阁，夜亦痕停下了脚步，德公公急忙也刹住了脚，问道：“皇上，怎么了？”
“小德子，你方才有没有听到那个丫鬟说的话？”
“如玉说的？”德公公略一思索，回道：“奴才听见了，她说徐大人有眼不识金镶玉，偏疼宋姑娘，替皇后娘娘鸣不平呢。”
“不是这句，下一句。”
德公公脸上露出为难神色，还是不得不说道：“那丫头说，宋将军活该没有好下场。”
“不是这个语气，她的语气不是这么平淡的。”夜亦痕摆手，道：“小德子，你回忆回忆她的语气，然后学给朕听。”
“现在吗？”德公公看了看周围，周围除了皇上随身的侍卫倒也没有别人，尽管如此，德公公还是觉得在这大半夜的，在这黑漆嘛唔的小路上学个小丫头说话怪傻气的。
“愣着干什么，快点啊。”夜亦痕不耐烦地催道。
德公公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开了口，只听他捏着嗓子道：“娘娘，老爷有眼不识金镶玉，放着您这么优秀的女儿不疼爱，偏偏疼爱那妖后，活该他们没有好下场。”
德公公原本就善于观察，一双耳朵更是有着过耳不忘的本领，这一下学的是惟妙惟肖，半分不差。
夜亦痕继续沉思，听如玉的口气中带着狠厉同时又带着畅快，却不像是幸灾乐祸，难道……
一个念头在夜亦痕的脑子里浮现。
“小德子，你去查一下宋将军一家的真正死因。”夜亦痕道。
“宋将军不是自杀的吗？”德公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然后他突然脸色一变，问道：“皇上，难道您怀疑……”
德公公没敢再说下去。
夜亦痕接着道：“朕也不敢确定，只是怀疑，算了，我让白宇去查吧。”
说完，他换了个方向，继续向前走去。
“皇上，您这个时候去梨花院啊？”德公公见夜亦痕向着梨花院的方向走去，不由地开口说道：“宋姑娘，此刻怕还没醒吧。”
想起下午的场景，德公公就不由地缩脖子，自家的皇上只要和宋姑娘在一起，十次有八次要开战。下午就已经够让人心惊胆战的了，晚上再来一出，他这个做奴才的受不了那个刺激。
“谁说朕要去梨花院的。”夜亦痕停下脚步，一转身向着自己的寝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