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领着畅桑来到了8号病房。一进门畅桑发现这是一个真正的平民病房了。病房里有六张床,每张床上都有二至三人不等,看来除了病人还都有家人陪护着,也不知道是平民雇不起服务的护士还是平民的亲情更浓。
畅桑也没时间去考虑这些。左手边第一张床上看来是一个精神病的女人,穿的花花绿绿,眼睛铮亮,嘴里絮絮叨叨:“我的儿子是马银,开华夏最大的企业,我有的是钱,你别拉着我,我又没说假话。”
旁边应该是他的丈夫,老实巴交的农民形象,一边轻拉着疯女人的衣袖一边轻声安慰着。
第二张床上是一个右手骨折的男子,看来应该是打架斗殴的那种,一脸的痞子气,好像是刚入院还没来得及处理。脸色苍白流着冷汗,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呻吟,时不时焦躁地挑剔着旁边女人的做法。
旁边两个女人伺候着,看不出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和他是什么关系,两女都小心翼翼,一个扶着,一个在给他剥着什么干果。
第三张床上是一个老人,挂着几个点滴,一个孩子在旁边拉着一个帘子,努力隔开大家的视线,看来老人应该是想方便,身体条件又不能离开。
右手边第一张床上,是一个看来很洁净的男人,同样穿的病号服,衣服好像就比别人干净似的,整个床铺整洁,平整,一尘不染。人坐在床边,一手捂着鼻子,看来有点受不了房间的气味,紧皱眉头应该是受不了房里吵杂的声音。
他的身边站着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小心地看着他,好像是担心他发脾气,轻声安慰着什么。
第二张床上,是一个老人。一看身体就相当虚弱,头上已经没有几根头发了,应该是一个肿瘤患者,畅桑知道没头发一般都是化疗造成的。
老人也不知道哪里疼吧,一直哼哼着,床的两边可能是一双儿女,一个端着一杯水,一个拿着剥好皮的橘子。
最里边的第三张床上,有一个特殊的病人。说特殊,就是瘦。瘦的皮包骨头,好像整个身体上没有一点点的肉,高高的个子,畅桑估计这人绝对不会超过八十斤。焦黄的皮肤,特别的黄,黄得没有一点色泽。腮帮都塌陷了,显得两个无神的眼珠子特别的大。
这个病人还有一个不同于旁人的特殊之处,那就是他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没有陪护。
院长把畅桑引到右手3号床的方向。轻声地介绍着这个人的病情。“肝病,已经到了硬化阶段,和家属商量了,没有转院的必要了,在这里恐怕就是挨一天少一天了。”
“那为什么没有陪护家属?”畅桑问道。
“恐怕家属已经放弃了吧,再说这病接触传染的。”
畅桑的心里一阵的绞痛。在疾病,死亡,活着,亲情之间选择的时候,还是有太多的人放弃了亲情,远离疾病和死亡,选择自己活下来。老人在弥留之际一定会希望自己的亲人在身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啊,可惜,这一眼恐怕都成了不能实现的奢求。
畅桑来到患者身边,患者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生机,不是疾病消磨了他的意志,看来是亲情的冷漠让他对活下来丧失了信心。
人活着为了什么?很少人是真的为了自己活着,太多的人活着是为了亲情,爱情,友情,感情。而真正这些情消失的时候,生命就失去了意义,生命的活力就被消磨殆尽。
畅桑也很无奈,知道这样的病人在医院已经很难治愈了,因为心已经死了,不是不想配合治疗,而是不能配合治疗了。
畅桑在匣子了拿出了食精8号和非食精8号。左手拿着食精8号在后,右手拿着非食精8号在前。肝病患者机械地伸出枯黄的没有一丝血色的手颤抖地前来接畅桑的晶体药丸。
患者颤抖的双手根本不能控制前行的方向,马上就要碰到畅桑的右手,院长突然出手拉了一下畅桑,口中轻喝“接触传染。”畅桑一愣,这时旁边那个精神病患者突然呼喊“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马银”刺耳的喊声让畅桑也是心里一抖。
这一抖不要紧,再加上院长那一拉,畅桑左手中的晶体药丸滑落地上。等畅桑回头一看的时候,彻底懵了。因为畅桑看到了一个最让自己担心的画面:肝病患者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正捡起了地上的食精8号,放进了自己的口中。
“不,不,不能吃”畅桑撕心裂肺的喊叫让整个8号病房瞬间寂静下来,甚至都能听到肝病患者药丸咽进肚子时咕的一声。
“完了,完蛋了”畅桑顿时两眼发黑,脑海里被曾经试验时暴毙的黑狗场面充满。“怎么办?怎么办?”短时间的紧张让畅桑瞬间清醒,既然出事了,也不能坐以待毙,畅桑飞一般跑到肝病患者的跟前,看着眼角已经渗出血珠的患者毫不犹豫地把那颗非食精8号按进口中。
所有人都很迷惑,他们迷惑的是畅桑的那声呐喊,来的太突然,太恐怖了,仿佛是世界末日的来临。只有畅桑知道自己经历的是什么,因为如果不出意外,这个肝病患者一定像自己试验中的黑狗一样必死无疑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让畅桑惊讶的是患者并没有倒下去。全身的焦黄在迅速地褪去,皮肤逐渐恢复了正常,脸上竟然出现了点点红晕。本来渗出血丝的眼睛,耳朵,鼻子,在服食非食精8号过后已经不再渗血了。
肝病患者这时感觉身体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活力,伸伸胳膊,抬抬腿,没有一丝的牵绊。两眼也不再是以前死亡般的暗淡。“大夫,院长,妈呀,我这是,我这是,我这是好了么?”
“走,随我去验血。”院长拉着畅桑,给患者一个眼神,三人离开了8号病房,来到了检验室。
“小王,手头的工作放一放,先把这个特殊的病人验下血,我要最快得到结果”院长对着检验室的一个年轻医生说道。
“你先去让你的主治大夫再复查一下,完事来我的办公室。”院长又对患者说道。
“畅桑,来我办公室,我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