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个轮椅,你也可以自己推着走,就是会比别人推稍微辛苦些,遇到坑什么的会比较麻烦,不过就在屋里或者院子里,绝对是够用的。”
白秋落说着,牵起他的手落在了轮子上,“来,我教你怎么推。你看,这轮子上面还有一层,就是刻意做了留给你推动轮椅用的,免得你的手划到了。”
白秋落说着,带着他的手做推轮椅的动作。
少女柔软的小手覆盖在他的大手上带着他往前推动轮椅,肌肤相触间轻柔,绵软,虽然因为常年挖药而导致掌心处有茧,但是却抵消不了她握着他时,从手背蔓延到心口的酥麻触感。
心跳顿时就乱了,扑通扑通,一下比一下更快,似乎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邵南初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的感觉!也不明白这是为何!但是他却知晓,他喜欢如今这种感觉,不想打断。
若说暗中的靳青方才只是目瞪口呆,这会儿却是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他从小跟在主子身边,真的从没有见过他家主子和那个姑娘家这么亲密的!
记得曾经有个姑娘想借着摔倒扑到主子的怀里,都被主子毫不留情的避开了,当时那姑娘摔了个狗吃屎,后来还企图用手抱主子的大腿,被主子毫不留情的一脚从手上踩了过去,直接踩碎了人家的手骨。
可是眼下……
靳青瞪大眼睛,想将眼前的场景牢牢的刻在眼里。
“哎,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记住了没有?”白秋落见他一直不语,不由得问。
这人的话实在是太少了,除非必要的时候,还会说上几句,其他时候,简直不要更沉默了,她感觉她所有的好脾气都用在他身上了。
“嗯。”
邵南初最后淡淡的点头。
白秋落:“……”
她觉得,她还是不要生气的好,谁让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呢?就算她生气,她还是不能不管他,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呢?
白秋落深吸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来:“那你推一个给我看看。”
邵南初抬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推着轮椅来到了床边,本想直接靠着内力上床,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动作。
被留在原地的白秋落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怎么感觉方才他那个淡漠的眼神是在嘲笑她呢?那似乎是看傻子的眼神!
白秋落在他身后龇牙咧嘴的作怪,恨不得吃了他算了。
然而邵南初忽然回头,白秋落作怪的表情顿时僵住,脸色好不精彩。
好一会儿,白秋落若无其事的放下手,淡淡道:“既然你自己也可以,那我就先走了。”
“你不把我扶上床吗?”在白秋落走到门口,手落在门把上的时候,身后传来邵南初淡漠的声音。
白秋落一回头,就迎上了邵南初淡漠的视线,随后她又看了眼轮椅和床之间的距离,最后判定,他应该可以自己上去,就是脚不方便,可能会压到。
虽然只是可能,但是白秋落好不容易把他的脚给保住了,怎么会允许他再受到二次伤害?
所以呕了一肚子气的白秋落不得不转身走回床边,弯腰扶起邵南初,帮忙他上床歇息。
邵南初目光淡淡,由着白秋落扶着他往床上躺。
他伤的是左腿,要先搬上去,所以白秋落先是扶着他坐好,然后帮他把左腿搬上去,邵南初顺势躺下来,本来这时只要白秋落退开,邵南初再将右腿给放上去就行了。
可白秋落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直起身的时候,忽觉脚下一软,身上一麻,然后起到一半的身子就这么直直的往邵南初身上扑。
白秋落下意识的避开,免得压住邵南初的伤腿。
而邵南初却是顺势伸手,将她拥在怀里,阻止了她的落势,“没事吧?”
邵南初垂眸看着白秋落的脸,淡声问。
白秋落摇头,“我没事。对不起啊,没压着你吧?”
少女趴在他的怀里,微微抬头,露出完美的下巴和颈部,邵南初目光微微垂落,甚至能透过衣服的交领看到底下被遮掩的肌肤。
不知为何,忽觉有些口干舌燥,连带着落在她腰间的手也变得有些僵硬。
白秋落想要撑着起身,却发现被他的手压着腰部,无法动弹。
怕伤到他,白秋落无奈道:“南初,你能不能先松手?这样趴着我很难受。”
说话间抬眸看他,却见他紧绷着脸,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白秋落顿时有些发懵,他这是怎么了?
随后,见邵南初目光躲闪,一副不敢看她的模样,脑子一转,噗嗤一下,笑道:“哎,你不会在想要对我负责吧?”
古代的规矩不比现代,据说,就算是牵一下手都算是肌肤相亲,都是可以负责的,虽然这乡下没有那种忌讳,那万一城里要是有呢?所以南初贵公子的涵养,潜意识的还是想对她负责呢?
“负责?”邵南初蹙眉呢喃。
“对啊,你不会觉得咱们这样就算有了肌肤之亲,所以想对我负责吧?”白秋落笑盈盈的对上他的视线,随后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胸口,道:“放心吧,我不会借此要挟你,要你对我负责的。我还小,没到嫁人的年纪,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的。所以,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吗?”
似乎也没有了拥抱她的理由了。
邵南初顺势缓缓松开了手。
白秋落直起身子,让邵南初把另一条腿也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这才坐在床沿,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脚。
“许是今日走得累了,方才竟觉得腿软,一时便没有站稳。”纤细的手指在腿上游移,按压几个穴道舒缓神经,白秋落舒服的叹了口气。
邵南初默默的看着她,放在被子里的手已经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从这个角度看去,她的侧脸笼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的美丽而柔和,目光温婉。
如今的她肤色白皙若雪,容貌精致,虽还年幼,却已经绽放出属于她的风采,这样的姑娘,在这荒僻村落,少不得被人觊觎。
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很多求亲的人上门,她家会替她挑一户好人家,让她嫁过去,相夫教子,男耕女织……
邵南初骤然蹙眉,眼中闪过一抹冰冷和暴虐,光是想到她会成为别人的人……心情似乎就变得格外的压抑!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情绪,更不曾有人教导过他这种情绪是为何,所以怒气过后,邵南初有些茫然。
白秋落没有注意到邵南初情绪几变,揉了揉脚,觉得自己舒服了之后,便站起身和邵南初招呼一声,离开了。
白秋落走了之后,作为忠仆的靳青出现了。
“主子,你对白姑娘……”靳青的神色有些复杂。
邵南初淡漠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如何?”
“主子你是不是喜欢白姑娘啊?”靳青忍不住问。
邵南初身子一僵,瞳孔微缩,没有回话。
靳青却似没有看到他的神色似的,自顾自的道:“属下从来没见过主子对一个女子这么好,这般迁就,这样亲密,若是说主子不喜欢她,真叫人难以置信。”
“什么是喜欢?”良久之后,邵南初悠然问道。
这下轮到靳青发呆了,“这……属下也不知道,说不清楚。”
他还不曾成亲,也没有喜欢的姑娘,不曾谈婚论嫁,他哪里知道什么样是喜欢?
“既不知道,就不要胡说八道。”邵南初淡淡道。
“是。”靳青看着他冷然的俊脸,也不知他是喜是怒,只好顺势应道。
“往后我和落落在一起时,你离远点。”邵南初又道。
靳青:“……”
所以他这是被嫌弃了吗?
最终只能无奈的应了是。
“你去忙你的,我要歇息了。”邵南初赶苍蝇似的要将靳青赶走。
靳青大苍蝇:“……”
靳青走了,邵南初觉得,世界终于安静了。
冬末的夜里如若春夏那般虫鸣鸟叫,寂静得叫人生出一种天地独我的苍凉感。
但邵南初知道自己不是独自一人,转过头,目光已经隔着墙壁,跨越时间和空间,落在了白秋落房间的所在之处。
不由得抬手落在心口处,竟格外的觉得安稳。
自从母亲走后,他独自一人多年,哪怕身边不缺少忠心的手下和过命的兄弟,但是从来没有人给过他心之安稳的感觉,但如今他有了,安放在了一个认识不过两月的小姑娘身上。
方才靳青说他喜欢上了白秋落,当时他不信,如今他却有些愿意相信了。
若不是因为喜欢,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呢?
可是,他当真喜欢上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吗?邵南初想着,不由得皱眉,满心的无法置信。
可若要说不喜欢,那为何想起她,心跳就有些乱呢?
邵南初面色有些茫然。
从不曾有人告诉过他喜欢人是一种什么感觉,他的生活里,除了变强,追查母亲下落,反抗来自父亲的压迫,提防被刺杀的凶险,就再没有其他了。
喜欢这种美好又柔软的词,当真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生命之中。
这一夜,他失眠了。
辗转反侧之间,抹不去的,竟是那抹娇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