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道讽刺的声音,白秋落抬眸看去,就见一群平均年纪基本上在四十网上的人出现在彭善军的身后,他们应该就是之前孟东海说的,对那人的伤束手无策的大夫了。
看那不善的眼神,活生生一副她挖了他们主坟的模样,白秋落有点无语。
不过同行是仇敌,白秋落倒也还算能够理解,所以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和彭善军打了招呼之后,就安静的站在一旁。
白秋落是孟东海带人去请来的,也是他的师妹,孟东海怎么会让人欺负了她去?
所以孟东海直接开口道:“不好意思,我师妹是我师傅亲自收归门下的,要说老眼昏花,你可以去找我师傅说。”
听到孟东海将华国华给摆出来,那人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华国华到底是从京城太医院退下来的,那医术可不是能让人随意置喙的。
“这从古至今也不曾见过谁手女子做弟子的,她一个黄毛丫头,华国华定是被蒙蔽了。”
“可不,这医术如何能传给一个女子,简直是败坏医风。”
……
一堆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好像白秋落学医就是大逆不道、是会颠覆医界的大事儿。
孟东海听得脸色阴沉,恨不得直接撕了这群人的嘴算了。
他与白秋落相处过一段时间,加上秋若枫的事情,深知白秋落的本事,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评头论足?
相较于孟东海的气氛,白秋落却是被气笑了。
所以当一声轻笑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响起的时候,众人纷纷抬眼看向她。
被众人目光注视着,白秋落半分不好意思也没有,只是平静的迎视着众人的目光好笑的开口:“敢问诸位,我是女子碍着你们了?我学医碍着你们了?我偷你们的医术了?”
接连三个问题,砸得诸人无语。
白秋落冷淡的勾着唇角笑了,“我既没有吃你们的,没有喝你们的,也没有跑到你们面前去偷师,没向你们学习,你们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我师傅收我为徒那是看中我的天赋,要你们在这里对我们评头论足?”
“你放肆……”
“无礼至极!”
“毫无教养!真该赶出去。”
……
一时间,白秋落像是捅了马蜂窝似的,让诸多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白秋落懒懒的笑了,“你们厉害,那你们倒是把人给治好啊?在这里和我瞎哔哔做什么?”
一群人顿时被噎住了,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那模样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的青蛙似的,可笑极了。
“既然你们治不了病,救不了人,让人来请我,那就客气点。”白秋落面色冷淡的斥责,“一个个这么大的年纪了,不知道达者为先的道理吗?你们治不了这外伤,我能治,那就是我的本事,那你们就得对我客气点。别有事没事的扯上我师傅,他不喜欢被你们念叨!”
没错,白秋落之所以发脾气,就是因为这些人话语间有事没事的带上她师傅。
说她也就算了,她无所谓这些外在言论,做好自己就行了。
可这些人千不该万不该什么往华国华身上泼脏水,什么他老眼昏花啊,被人蛊惑什么的,她不乐意听。
在白秋落的心里,华国华是真正的医者,他敢于开创前人之没有,敢教她一个女子医术,敢收她一个女子为徒,这就是他最值得佩服的地方。
不拘泥于世俗,只看天赋和品行,这样豁达之人,这世上又能找到几个?
所以,他们这些眼界狭小,心胸狭隘的人,凭什么以此去攻击他?
白秋落的态度可谓嚣张又霸道,气得一群上了年纪的大夫吹胡子瞪眼的,恨不得吃了她算了。
一旁憋屈了好一会儿的孟东海大喝一声:“说得好。”附和着白秋落的言论。
“县令大人,你的朋友这伤治还是不治?若是不治的话请早些说,我好早些回家。若是要治就别用这些有的没的来试探我,直接带我去看病人。否则因为你这些无聊的试探而导致耽误了救治的时间,让病人陷入更大的危机,那我可就不管了。”白秋落看向彭善军,淡淡道。
对于彭善军默默旁观她被找麻烦的事儿,白秋落心有不满,她知道她的年纪和性别都存在迷惑性,不被相信也是正常的,但是事已至此,彭善军还不带她去看病人,那就让她很不满了。
相比和这些人在这里唇枪舌战,她更乐意去救治病人。
而且,病情也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变化的,再这么耽搁下去,导致病人不好了,那责任算在谁身上?
彭善军本来就被白秋落犀利的言论惊艳到了,见她谈起救治的事情,当即应了。
“白大夫随我来。”彭善军请白秋落进屋。
“彭大人三思啊,这小丫头年纪这么小,怎么可能会医术呢?”
“就是就是,将病人交给她,可别把命给折腾没了。”
“人命关天,小丫头你可不能为了出名就瞎出头啊,若是救不回来人,那不是谋害了一条性命么!”
……
各种各样的话语层出不穷,白秋落听着不乐意了,猛然站住了脚步,目光犀利的转身看着众人。
身后一堆的大夫被她骤然停住的脚步给吓到了,纷纷看她。
“你们这么厉害,怎么没见你们把人给治好?你们有本事,那去救人啊,在这里说什么?”白秋落目光凌厉:“既然没有那个能耐,那就别站在这里指责别人,我要怎么做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
“我不需要你们为了我好。”白秋落打断那人:“只要你开口说一句,里面那人的病你们能治,我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我们不能治,那你就能治吗?”有人反驳。
白秋落冷声道:“看过病人之后,自然知道能不能治!人都没看到,我怎么知道能不能治?”
虽然孟东海已经说过这人的伤情,但是救人这种事情向来马虎不得,只能严谨更严谨,没看到具体的伤情之前,她不会承诺什么。
白秋落这话落下之后,众人面面相觑,隐约浮现出嘲讽之色来。
他们还以为多厉害呢,以为能直接治好呢,不成想也是个花架子而已。
白秋落一看他们的神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淡淡道:“放心,我不会和你们一样不要脸面,只要我确定了我治不了,绝对不会留在这里碍眼,所以现在可以不要跟着我了吗?”
一众人被她噎得哑口无言,只能闭嘴不谈。
彭善军见白秋落利落的解决了一堆的大夫,都用不上他出手,不由得赞赏的看了她一眼。
不过他还是老实的站出来收尾:“各位大夫,之前各位也看过我朋友的伤,都说太严重,治不了。既然如此,本官请了白大夫来,各位又为何要阻拦呢?好了,大家不要跟着了,若是想要等候消息的话就请去偏厅稍做休息,若是不想等消息又无能为力的,就请各位先回去吧。”
说完之后,彭善军也不管一堆人的反应,直接在白秋落进了里间之后,反手关上了门。
白秋落缓步走到床边,低头看向床上躺着的人。
那人应该四十多岁的样子,一脸的络腮胡,看着很是粗犷。
他的五官看着便充满了正气,虽然面色苍白,但却依旧带着浓浓的沉肃和威压。
这样一个人,肯定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白秋落自然知道,不过她却没有去在意病人的身份,而是掀开被子,查看起了病人的伤势。
“他受伤多久了?”白秋落一边解开包裹着伤口的纱布,一边问。
“昨天夜里半夜的时候遇到土匪的袭击,一路拼杀,今日早上才逃脱,止战当时人还是好的,后来忽然就昏迷了,清洗过后才发现腹部有伤,伤口很大,找了这些大夫回来却都说止不了血,无法救治,正巧孟大夫在,就说了白大夫之前救过类似的病人,故而差人去请你过来。”
白秋落闻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掀开伤口之后,仔细的观察着伤口。
眼前这人的伤口不如上次秋若枫的那么严重,至少还没有看到内脏,但是出血量并不比上次秋若枫的少,显然是哪里的血管破裂了,没有缝合,自然止不了血。
“我需要一个干净的房间替伤者仔细检查,然后进行缝合……”白秋落转头看向彭善军,说。
彭善军点头道:“此事之前孟大夫有说过,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准备好了一个房间,白大夫的意思是……能治吗?”
即便是镇定冷静如彭善军,这会儿说话的声音也略微有些颤抖。
“这个我不能保证,但最起码我可以尝试,不会像外面那群人那样束手无策。”白秋落淡淡道。
治病救人,从来都不是一件能够打包票的事情,白秋落从来不会把话说得太满。
彭善军眼中闪过一抹迟疑和挣扎,最后还是点头道:“那就劳烦白大夫了。”
眼下情况危急,就如白秋落所说的,外头那些人束手无策,与其浪费时间等死,还不如让白秋落一试。
白秋落见他下了决定,便开始准备手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