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帝露出了笑容，她道：“我不是要你去杀人，而是要你去救人，在明天晚上八点他会再次动手，如果你不去阻止他，那么将会有一位无辜的老人因此丧生。我可以看到你内心的正义，但同样我也可以看到你手上的血，为什么你可以为了自己存活而杀戮，却不能为了救他人一命而手刃恶人呢？这难道就是你心中的正义吗？”
女上帝的质问让靳焱森无言以对！
靳焱森破过那么多案子，抓了那么多罪犯，也救过很多人，也有很多无法救助到的人，特别是在朝圣岛上经由他手而死的人就更多了！他从没有因为他杀过人这件事而感到内疚，也没有任何的负罪感，他曾经将原因归咎于血太岁，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或许一切只是因为他不愿意去承认，所以他一直在对自己进行着自己催眠。
他做的都是对的，他杀的人都是无药可救的恶魔！
如果是恶魔就该杀，那么他为什么要留着那个爆炸头在世间继续作恶？如果他能阻止他的话，他为什么不去阻止？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女上帝微笑着对靳焱森说道，同时她手里的那柄长剑也漂浮到了他的面前。
她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但他的手已经伸向了那柄剑，并将它牢牢握在手心里。
“学长！学长！能听到我说话吗？学长……”
何清芷的声音不时地从他耳边响起来，他周围的一切也渐渐从一片白色变回到了之前那间病房。
他还蹲在安琪的身边，安琪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不远处的圣油火圈只残存着一点点的火苗，看样子他跟女上帝似乎交流了不少时间。
“喂！学长！”
何清芷又喊了我一声，我这才回过神望向他，“我刚才看到女上帝了，她给了我一把剑让我去杀一个人！”
“啊？这……怎么可能！”何清芷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靳焱森低头看了眼我的右手，在他的手里确实握着一样东西，不过那并不是女上帝给我的惩戒之剑，而是慕容彧之前送给他的那把打鬼用的手枪。
大概是女上帝对他大脑进行干涉的关系，他觉得脑袋里乱糟糟的，竟不知道从何开始跟何清芷解释他刚才经历的那些诡异的事。而何清芷却比他的清醒得多，他指着圣油火圈中间一堆黑色粉末道：“我已经确定了，就是鬼应愿，我暂时封住了它的行动，接下来只要找到根源就行了！”
“那是翅膀烧光之后留下来的灰？”靳焱森盯着那一堆黑粉末问。
何清芷点了点头，“其实所谓的驱魔大多就是这么回事，魔鬼绝大多数都是鬼应人愿变幻而成的。如果你信仰上帝就要信仰魔鬼，这里有庞大的信众，只需要一个契机将这些信仰集中起来就会形成魔鬼，还好在这些信仰里魔鬼都有个子的弱点，天使也一样！”
何清芷科普性质的讲解让他的脑袋渐渐恢复了清醒，“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想到会是鬼应愿了？”
“不是我，是我们，我们从始至终不是一直在以鬼怪作祟为前提追查这件事嘛，至于神之类的只是作为另外一种选项而已，现在我们可以把‘神’的选项排除了，没有神，就是一只鬼！”
“好吧，我相信是鬼，但是那只鬼让我看到了一些特殊的内容，一个爆炸头的园艺工会在明天晚上杀死一个老太太……”靳焱森稍稍缓了口气，然后便将刚刚他和女上帝之间的对话以及她让他看到的一切都跟何清芷说了一遍。
何清芷听完之后沉默了好一会，随后她也紧紧锁着眉头望着他道：“所以你相信了她对你说的话，而且接受了惩戒之剑，你准备去杀了那个爆炸头？”
“不！怎么会！”靳焱森笑着冲何清芷一摆手，“我是接受了惩戒之剑，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去杀了那个爆炸头，除了杀人我们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对付他，别忘了咱俩是干什么的，比起当杀手，破案应该是咱俩的专长才对！”
“怎么查？”
“步骤的话……”靳焱森稍微想了下，“我想咱俩得先找个愿意相信咱俩话的警察，让他帮忙找出所有老太太被开膛的案子。然后咱们再去找那个爆炸头，从他那里想办法弄到证据，最后把他丢进大牢。”
“警察的话有个现成的！”何清芷立刻接过话道。
“那现在就开始吧！”
“嗯。”何清芷点头应了下，然后起身跑到门口将之前出去的几名神父叫了回来。在简单交代了几句话后何清芷便将安琪的事交给了几位神父处理，随后他们便去找那位给他们通信的警察。
他们现在的行动和行为太过匪夷所思了，上面也并不一定会支持和站在他们这边，所以，靳焱森利用家里关系给警局请了长假，而何清芷自然也不用去了。警局那边暂时就龙涛一个人留守就足够了。
很容易他们便在先前关着魁梧男的病房门口见到了那位警官。
他一看到靳焱森和何清芷立刻笑着迎了过来，并且热情地询问他俩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没。
何清芷冲他一点头，然后便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跟他说了一下。
警察在听着这些的同时，脸上的表情也发生着复杂的变化，当何清芷提到被开膛的老太太时，警察更是瞪大了双眼，额角上甚至流出了汗珠。
不等何清芷把事情全部说完，警察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确实有这样的杀人案，虽然我的职位不高还没有资格参与调查，但是据我所知从09年到现在已经有五个独居的老太太被杀了，都是死在床上，肚子完全被剖开了，就好像恶魔的仪式一样！这么说来，上帝要让你们去终结那个恶魔吗？”
“对不起，我们还不想跟之前那两个人一样被关到这里面来，你应该也清楚，就算之前被杀的两个人都是罪有应得，但是这两个人肯定不可能被判无罪的。”靳焱森淡淡说道。
他似乎是听明白了靳焱森要表达的意思，脸上也顿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很快他又睁大了眼睛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去调查那个爆炸头吗？这个我应该也能帮上忙，虽然我暂时离不开这，不过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一个人，他应该会很有兴趣跟你们一起去调查那个爆炸头杀手。”
“哦？这个人是？”何清芷问。
“向乾坤！”
“这名字好熟啊！”何清芷皱着眉头道。
警察咧嘴一笑，“跟一个运动员同名，好像还有一个作家跟他的名字也很像。据说他是城西分局的神捕。”
“女的？”何清芷惊讶道。
“嗯。不过你可别小看她，她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红人，而且专门爱啃那些难啃的硬骨头，独身老妇开膛案一直是由她负责追查的，算来也有四年了，如果你们把线索告诉她，她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大概是无谓自尊心作祟，何清芷对这个向乾坤竟有一种排斥感，如果可能的话她还真是不想跟她接触。
不过靳焱森似乎跟她的想法完全相反，警察的话音还没落呢，他那边已经把手机掏出来准备记电话号码了，看样子我们和这个向乾坤合作基本已经成定居了！何清芷唯一能期待的大概就是这位女探长对他们没有兴趣。
可惜她的期待落空了，警察很快联系上了向乾坤，并将电话交给了靳焱森。
靳焱森只说了不到两句话，电话就立刻传出了一个女人急促而兴奋的喊声，在电话没有开免提的情况下何清芷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很明显，向乾坤对他们将要提供的线索非常感兴趣，何清芷想她大概会直接杀到精神病院来跟我们见面。
而且最重要是的，她是靳焱森的迷妹！！！何清芷只觉得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事实情况也确实如此，在靳焱森挂断电话后不到一会儿，一个金发靓妞便像一阵风一样冲到了他们前面，并且大喊着：“你真是靳顾问？！！”
“正是！”靳焱森一边冲向乾坤招手一边迎了过去。
“幸会幸会，我就是向乾坤。”她睁大了眼睛盯着何清芷，似乎在她的想象里靳焱森应该是另一个模样。
向乾坤一副眼神全都挂在靳焱森身上，靳焱森转开眼神，向她介绍道：“这是我的搭档何清芷，我俩正在查最近连续发生的杀人案。”
“你是说天使杀人案？难道剖腹杀手也进了上帝的黑名单？”向乾坤的眼睛突然睁得更大了，语速也变得异常的快。
靳焱森并没有着急回答向乾坤的提问，而是反问道：“天使杀人案？这是你给起的名字？我在报纸上好像没看过类似的字眼。”
向乾坤先是愣了一下，虽然微微一笑，“别忘了我的第二职业，如果一个案件没有一个贴切的名字，那就绝对无法构成一个好故事。”
这一点她说的并没有错，靳焱森也有类似的习惯，不过他并不喜欢她这种的轻浮态度。她给他一种感觉，虽然我无法确定这感觉是从何而来，但我就是觉得她之所以选择追查这些难缠案子并不是为了正义而将凶手绳之以法，而是单纯为了功利，又或者她只是在享受追查的过程，因为这能给她的写作带来无穷的灵感。
“好吧，那就叫它天使杀人案。”靳焱森稍顿了下，然后一边看向何清芷一边道：“我不知道我说的话你会不会相信，但我确实看到了那个剖腹杀手，他是一个园艺工，还留着一个特别显眼的爆炸头，而且他也确实进了上帝的黑名单。”
向乾坤听后双手环在胸前思考着。又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祈祷了几分钟。
她的动作似乎是基督教徒才做的，所以也没仔细去听她到底在念叨什么，不过她的这个反应倒是与她一开始给靳焱森的感觉有些矛盾。
她是在告慰那些被爆炸头杀死的老太太的在天之灵？
又或者她是在感谢上帝又赐给她一个大案？
靳焱森有些看不透她的心思，也懒得去猜，只要她愿意相信他的话，愿意帮忙找那个爆炸头就足够了。
在她的祈祷完毕之后，她也来到我的面前正式地介绍道：“您好，我的名字是向乾坤，电话里听说能见到靳顾问，我非常开心。请问你现在是在角色扮演福尔摩斯吗？”
靳焱森索性答道：“对不起，你想错了，福尔摩斯不需要扮演。”
“哦？！”向乾坤吃惊地叹了一声。
“福尔摩斯的问题咱们就到此打住吧，我现在更想知道你怎么能找到那个爆炸头！”靳焱森道。
向乾坤也连忙点头，并继续说道：“对对对，正事要紧。”
虽然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但这个向乾坤向乾坤办起正事的效率还是非常之高。
在离开精神病院后，向乾坤立刻带着我和何清芷去了她在警察局的办公室。在路上的时候我将之前见到的几栋房子跟向乾坤说了一下，等到了办公室后，向乾坤立刻从电脑里找出许多房子的照片让我从中辨认。
不到两分钟我还真就从这些照片里找到了我见过的那两栋房子。
这两栋房子无论从规模和建筑风格上都差别巨大，靳焱森也很奇怪为什么它们会同时出现在向乾坤的电脑里。
靳焱森把这个问题抛了给向乾坤，她马上回答说在过去几年的调查当中，她已经推理出了凶手的活动范围，而照片当中的房屋都在这个活动范围内。
她是如何推理的靳焱森并没有追问，但还是很好奇她为什么要拍这些房子的照片。
在他的追问之下，向乾坤最后也妥协地回答了她拍照的真实目的——在案件最终破获之后，她的小说必定会用到这些素材，为了让小说更真实，她必须准确还原凶手的日常生活，这些照片就是最好的辅助材料。
“所以你也是一位罪案小说作家？”在听到向乾坤的回答后何清芷马上再次发问道。
向乾坤皱了下眉，“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
“看来你应该是认识秦璐这个人了？”何清芷用提问代替了我的回答。
向乾坤微笑着冲我点了点头，“当然了，大家都是同行嘛，她的小说也很畅销，不过她并不在我的竞争对手名单里。”在回答我的时候，向乾坤的眼睛也向着她办公桌最下层的抽屉瞄了一眼。
这或许只是她一个下意识的反应，但是它却明显告诉着他们她在抽屉里面有东西，而且这个东西绝对是跟秦璐有关的！
会是什么呢？
难道是秦璐一直收到的匿名信？
该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
“能让我看一下你最下面那个抽屉里放着什么东西吗？如果方便的话！”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靳焱森决定试着问一下。
向乾坤先是一愣，随后一边摇着头一边轻轻叹了一口气。
“好吧，既然是靳顾问要看，给你看看也无妨，不过如果你们是秦璐的粉丝或者朋友的话，你们可能会失望的。”
“失望？为什么？”向乾坤的话让我非常好奇。
“我不需要解释太多，你看一下就知道了。”说着，向乾坤打开了她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并从里面拿出来两沓打印稿。那稿子看起来好像也有年头，纸都已经发黄了，边缘也都卷了起来。
没等去看那稿子的内容，第一页的几个大号的字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视线！
——林宗然，隐藏在绅士外表下的恶魔！
“这个是……”靳焱森惊讶地望向向乾坤向乾坤。
她挑了下眼眉，又冲他点了点头道：“我在监狱里对林宗然进行了一次专访，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刚进警局的书记员，我觉得我能得到那次对林宗然的专访简直是一个奇迹，这也是我写成的第一份稿子，可最后的结果却非常讽刺，出版这本书的人并不是我，而是秦璐。”
说着，向乾坤又拿出了一封信，将它推到我的面前。
“这是秦璐写给我的道歉信，我因为她那本《嗜血绅士》起诉过她，可惜我最终败诉了，我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初稿是我写的，而且我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秦璐是如何盗走我的初稿的，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清楚她是如何做到的，但我不相信她的书会跟我的初稿一模一样，甚至连一个字都不差！事后她写了一封道歉信给我，她说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也没有给她回过信，不过她这封信我一直留着，算是对我自己的一种告诫——最重要的东西一定要保存好！还有千万不能……”
向乾坤随后的长篇大论我已经完全没心思去听了，从她拿出那个信封的时候靳焱森和何清芷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它吸引住了！那信封非常古旧，还是用蜡封装的，类似的旧信封他们在秦璐家也看到过。
他赶紧拿过信封并从里面取出了信件，让他更加惊讶的是里面信上的字迹风格竟跟秦璐家里那些匿名信如出一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秦璐自己在跟自己交流？她是精神分裂？又或者一直有另一个人暗中监视着秦璐，并以秦璐的名义写了这封道歉信给向乾坤？
林宗然、秦璐、向乾坤、刚刚被人扯断喉咙的小胖子、甚至是专杀老太太的爆炸头园艺师……
看似毫无关联的几个人似乎中间又出现了一条隐约可见的线索，究竟她们之间存在着什么联系呢？
谜底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他们似乎有望同时解决掉这两个纠缠着靳焱森和何清芷的难题！
靳焱森和何清芷仔细看了下那封道歉信。
在字迹辨认方便靳焱森虽然是外行，但就算他这个外行人都可以看得出这封道歉信和秦璐家的匿名信绝对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何清芷也很快做出了他的判断，而结果也跟他所想的一样。
而同样一个难题也摆在了他和何清芷的面前，这一系列事情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内部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