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其实是藏着秘密的，表面上虽然是个简单的制糖厂，可背后运营着整个沪省的大烟生意，都是来自大英帝国的大烟，通过藏在糖厂原料或者成品的货舱里的方式来回沪省和关外。
这是上面的命令，可也是史密斯一开始自己选择的道路。
虞扬虽然猜到了七八分，可因为本身也不是华国人，没什么情怀，就算是如他所料，他不过是个副官，说难听点，也就是史密斯身边的一条狗，哪有什么话语权？
“少将，这都是上面的意思。最近上级的想法您不会不清楚，希望您还是慎重考虑。”虞扬只是稍稍欠了欠身，一贯的冰山脸上更是没有任何别的神情。
史密斯抬起头来刚准备发火，可看到虞扬冷俊理智的神情，生生把火咽了下去，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少将这边签好名之后我直接送到工厂，十来天就能到货了。”虞扬的眼神蔑了一眼文件的空白处，开口说道。
史密斯抿紧了嘴唇，低头拿起桌面上的钢笔，斟酌了几秒，还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虞扬刚准备把史密斯签好的文件收走，便听到史密斯的问话：“虞扬，你说我做这种事情，按照华国的说法，是要遭报应的吧？”
虞扬本身来自南洋，也有不少相关的风俗传说，不过碍于他跟史密斯依然是主仆关系，只是摇了摇头：“不会，少将所做的一切都是遵循上级指示，而且，少将是上帝的宠儿，不会遭受这样的厄运。”
“把这副样子收起来。”史密斯摇了摇头，虞扬一般敷衍他的时候，都会用这种打官腔的句式，只要一听到这样的说法，史密斯就能看穿这是虞扬再撒谎。
把文件收好，本身准备干脆的离开前往码头，虞扬迈开步子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里过不去，转过身来神情复杂的看了史密斯一眼。
“少将。”虞扬眨眨眼，甚至还微微蹙着眉头。
难得见到虞扬脸上的纠结神情，史密斯愣了愣：“怎么了？”
“按照南洋的说法，做这种事情，会受到火刑。”虞扬语气淡然，但说出的话确让史密斯一身冷汗。
史密斯冷笑了一声，点点头，他自从一开始答应做这门子勾当，早就默认了自己会下地狱的可能。
“你先去吧，抓紧时间。还有，这次的供货，别给琼斯那王八蛋了。他要是为难你，收百分之三百的价格。”史密斯点燃自己的烟斗抽了两口，开口吩咐道。
虞扬点点头：“是。”
第二天，荣鸢儿正在屋内查账，发现似乎手里的账目出了一点小状况。
“小雪呢？”大娘进屋来给荣鸢儿添茶，被荣鸢儿问话道。
大娘歪了歪头：“多半在自己屋里呢，怎么了？账目出问题了？”
“问题倒是不大，很小的地方……”荣鸢儿皱了皱眉头，前面的账目都没错，怎么会最后的结果还错了呢？方雪来了沪省都算了两个来月的账了，不太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才对啊。
“算账先生有时候有点小差池很正常，你发现了就改改呗。她最近这心态刚调整好，你就是数落，也别骂的太狠了。”大娘看着荣鸢儿似乎有些愠怒的样子，担心她要去找方雪的麻烦，便把话说在了前面。
荣鸢儿倒是不想数落谁，可她总得给方雪提个醒，毕竟很多工作现在都是她在处理，一个地方出了问题，难保别的地方不会有什么错误。
“我什么时候说要数落她了……”荣鸢儿不满的蹙了蹙眉头，听大娘这话，倒像是她专门挑刺似的。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这小妮子，今天怎么？这是吃枪药了？”大娘看着荣鸢儿的神情，开口不满的问道。
荣鸢儿嘟了嘟嘴，摇摇头：“哪能啊……我就这么一说，你还当真了？”
“你才当真了，要去就去吧，关系到生意的，玩笑不得。”大娘拍拍荣鸢儿的肩膀，替她把门拉开。
荣鸢儿拿着自己手里的对账表，朝着方雪的房间走去。
伸手推门进去，荣鸢儿似乎闻到了一阵不太令人愉快的味道，伸手扇了扇风，低声开口道：“小雪你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坏了不成？”
“唔……”方雪还在睡觉，听到动静之后醒过来，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似乎还不是很清醒。
荣鸢儿愣了愣，看了一眼边上的座钟，这都下午两点多了，方雪怎么还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小雪，你怎么还没起来？“荣鸢儿知道方雪没下楼用早餐，可午餐也没吃就让人感觉很疑惑了。
方雪好不容易直起身来，摇摇头：“没，没什么关系……”
刚能说几个简单的词，方雪的声音因为刚起来，还有些沙哑。
“今天能说五个字的词语了，好了很多。”荣鸢儿听到方雪的声音，还是十分欣喜的，看来她担心方雪心里还是有障碍的举动是多余的。
方雪好不容易才把面前的头发撩开，神色有些憔悴，甚至眼下还有深深的黑眼圈。
看到方雪正脸的荣鸢儿差点吓一大跳，眨了眨眼：“小雪，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昨晚上没睡好吗？”
走近方雪的床铺，荣鸢儿才发现了刚才进屋的时候那阵不愉快气味的来源，竟然是牛奶撒在地毯上没有经过擦拭而出现的奶腥味。
“这是……”荣鸢儿看着地面上跌落的杯子，还好没碎，不过昨晚上的牛奶为什么方雪没喝呢？
方雪顺着荣鸢儿的神情看向地面，摇了摇头：“我，睡不着，喝下去，吐，一直睡不着……”
荣鸢儿勉强组织了一下方雪零散的几个词，明白了过来，昨晚上方雪喝了牛奶会呕吐，并且还失眠了，一直都没睡着。
“那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医生？”荣鸢儿下意识的以为方雪是肠胃问题，开口关切的问道。
方雪摇摇头：“没，没关系，我今天，或许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