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里面请，今天到的新货，价格不高，劲儿还不错……”小二刚把前面的客人迎进去，便看到了后面紧接着走进来的史密斯和虞扬二人，连忙弯下腰来：“虞老板来了……”
史密斯一直都把这家烟馆挂名在虞扬名下，避免出了什么岔子的时候脱不了身。虞扬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作为史密斯的挡箭牌，也是他的工作之一，本身也无可厚非。
“先生过来查账，顺便看看。”虞扬搓了搓脸颊，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还好那个刘先勇老实，没有硬要跟进来看看。
史密斯转头环视一圈四周，这里面进进出出的人还真是不少，有的应该还是刚开始抽的，脸上还有些容光焕发的意思，但是更多的就是脸色蜡黄，甚至走路打颤的人，看起来倒是第一次让他觉得触目惊心。
摇了摇头，史密斯还是尽量让自己的理智占据上风。
虞扬稍稍欠身，示意史密斯先行朝前走。
小二说是小二，实际上也是这家烟馆的管事了，带着史密斯和虞扬两人朝着屋内走去，进了一个比前厅光线好很多的地方，低声开口说道：“虞老板，这是最近的账目，您请过目。这最近旧政府都收税收到咱们这儿来了，要是您今天不来啊，我也得上门跟您招呼。”
“上了多少税？”虞扬蹙了蹙眉头，新进了一批货，按照道理毛利润应该增加不少，怎么这涨幅还不到百分之二十？
小二眨眨眼，挠了挠后脑勺：“这旧政府每次来收税都那先前那桩事情说事！说要不是他们，早有人把这地方端了……小的也是没有办法，况且他们那群人可是真刀真枪的，我这，也只能他们说要两百个大洋，就给了两百……”
“两百？！”虞扬就差直接翻白眼，声音都有些不自觉的提高了一点，这不是抢钱吗！？
小二给吓得朝后撤了一步，抿了抿嘴，眼神有些闪躲：“这，这小的也没办法，那时候……”
“算了。”史密斯摇了摇头，坐在虞扬身后，低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账目，已经是个不错的数额了，多了少了这么两百大洋，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差别。
小二连忙咽了口口水，低声跟虞扬说道：“虞老板，其实，其实我们还想着要不，干脆找新政府做靠山，就是钱而已……”
“这件事之后再说吧。”虞扬转头看了史密斯一眼，他分明是已经开始搜寻方雪的下落了，门外也还有一个人等着。
史密斯站起身来，转头看了小二一眼：“这边，有没有女人过来？”
“倒是有，从家财万贯的小姐到平民百姓的妇女，都有。先生您是想找谁？”小二点了点头，倒是有女人，不过不知道这位金发碧眼，似乎是虞扬顶头上司的男人究竟是想找人，还是想干脆“骗”一个女人回去。
虞扬伸手替史密斯推开门，低声说道：“少将是要自己找吗？”
史密斯稍稍抬了抬手：“我自己来吧……让他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点点头，虞扬稍稍挥手便让那个小二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史密斯粗略的看了一番，低声问道：“这里，大概有多少人？”
“按照原先的估计，最多也就三五十人的样子，可是现在的确是供不应求，所以这边的走廊都缩小了不少，更多的地方变成了椅子和小床铺，都是为了这些瘾君子准备的。整个数额完全翻了一番，现在大概能容纳八十人了。”虞扬看了一眼史密斯的神情，开口解释道。
史密斯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还是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该把这件事情做下去，虽然的确收入不菲，可是……
“少将，这可比制糖厂，赚钱的多。而且现在大英帝国还有保护政策，之后还会继续加大，不仅仅是华国，还有一些南洋的地方，也都会成为……”虞扬知道史密斯现在的心思，低声尝试开解史密斯的心结。
史密斯还是第一次觉得虞扬的贴心让他感道不适，皱了皱眉头：“我没让你说这些。”
“是。”虞扬点点头，老老实实的把嘴闭上。
“哈哈……呜呜呜……”就坐在史密斯正对面的椅子上的男人一会儿低声抽泣，一会儿仰天长啸，看起来完全丧失了清醒的神智，这让史密斯的心思更是动摇了。
皱了皱眉头，这才缓缓的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史密斯迈步朝前走去，找了两三个房间都没看到方雪的影子。
“跟你说了，没钱别来这个地方！你这都欠了多少钱了？还在这儿抽哪？！你以为我们是济世菩萨啊？！”小二有些粗暴的声音从一侧史密斯还没去过的房间传出来。
史密斯蹙了蹙眉头，闻声前去，刚撩开帘子准备看一眼状况，便看到了那个被小二推倒在地面上的女人的模样。
“大哥！大哥你别赶我走，我这最后抽一口，就一口……一口……求求你了！我跪下来求你！”方雪哭得满脸都是眼泪，凹陷的眼眶看起来无比吓人。
史密斯愣了愣，虞扬见势走上前来，这才发现刚刚被小二为难讨债的是方雪。
连忙走上前去把小二一把拉开，虞扬低声说道：“你下去吧。”
“虞老板！这女人可是欠了十来个大洋了！不少了啊，哪有一个在这里的人欠那么多钱的？”小二猛然被虞扬给一把拉开，皱了皱眉头，他这还是在替虞扬挣钱哪！怎么这虞老板还不言好啊！
虞扬瞪了那小二一眼，看着还在地上嚎啕的方雪：“我让你下去，你就给我下去！”
小二点点头，看了方雪一眼，感情这小娘们还是有点背景，能让虞扬都替她说话！？
走到门口，小二朝着史密斯稍稍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开了。
史密斯站在原地，看着方雪一脸时而痛苦，时而欢笑的神情，双腿愣是没办法朝前迈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