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收三个大洋，里面的可都要四五个呢！您要是觉得不行，我们再商量。”女人眨了眨眼，开口笑着说道。
荣鸢儿这时候才注意道，这女人也是一口的外地口音，应该是北方的什么地方，看这落魄的样子，说不准还是战线难民，没在那里边挂着牌子等人来问，也多半是因为外地口音，沪省本地人都不要用。
心里起了可怜之心，荣鸢儿点了点头：“那你跟我们走吧，就做些简单的家事就行，别的也没什么。”
“真是谢谢小姐了！”女人立刻朝着面前四人鞠了好几个躬。
“怎么称呼你呢？”荣鸢儿一行人朝着戚公馆的方向走回去，低声开口问道。
女人眨眨眼，开口道：“小姐，我叫王翠娟，你们想怎么叫都成。”
“那就，王妈，行吧？”荣鸢儿勾起嘴角笑了笑，这还巧了，先前她小时候的奶妈也姓王，那时候她刚会说话，母亲就让她叫王妈。
王妈点了点头：“好的，小姐。”
回到戚公馆，收拾的差不多了，天色也完全暗了，荣鸢儿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放空自己的脑子，她就不禁想起了陆子星。
要说起来，她都能够原谅方雪了， 别说陆子星了。
只不过，就算是原谅了又如何呢？陆子星也没有主动联系她，与她和好啊……
说不定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荣鸢儿这么想着，有些郁结，伸手抓起一边的枕头把脸埋了进去。
“荣小姐，洗澡水已经烧好了……”王妈推门进来，给荣鸢儿的茶壶添上一壶热水。
荣鸢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王妈。”
“小姐，我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王妈皱了皱眉头，有些迟疑。
荣鸢儿坐起身来，点了点头：“你说。”
“我听大刘说，你们是来开纱厂的……不过，这沪省可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这时候白手起家的做，你们又是好几个姑娘，这可没想象中的简单。”王妈眼神中有些担忧。
荣鸢儿愣了愣，没想到王妈竟然是来给自己提建议的，干脆站起身来示意王妈坐下：“王妈，我们这刚来，的确也知道的少，你指点指点。”
“荣小姐您这话可太重了，我，我也就是随口说说。”王妈顿时有些慌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荣鸢儿摇了摇头：“沪省隔壁还有苏浙地区，这些地方可都是原料出产地，肯定也有不少优秀的纱厂，我们也的确知道生意难做。”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做。我先前四处找工做的时候，得知很多洋人对沪省和苏浙地区的这些料子都不满意，有人称赞还是内地的好，所以，你们不如干脆指望这些洋人。”王妈有些局促的开口说完，提着自己的水壶欠了欠身便离开了。
荣鸢儿回想着刚才王妈所说的话，觉得很有道理，毕竟市场的确都被沪省当地的纱厂给占完了，他们的确也该另谋出路才行。
第二天一早，荣鸢儿就让刘先勇去打听了史密斯所在的地方，最后得知是租界内的小洋房，就立刻乘车出发前去了。
大娘和方雪则是去了刘先勇刚打听好愿意出租的办事处门面，参考完之后才能帮助荣鸢儿更好的做决定。
“大刘，去买上两瓶上好的酒，还有香烟，洋人都抽什么香烟，你就买什么。”荣鸢儿抿了抿嘴，她昨天一夜几乎没合眼，专门做了一个计划出来，一些产品和备选方案是她今天想要呈现给史密斯的。
刘先勇买来了东西，带着荣鸢儿朝租界出发。
“嗨哟，这一片狼藉哦……”刘先勇扫视了一圈路边，都是昨天游行留下的，这些还都是商铺，一个个都得让做生意的自己打扫，要说起来，这些示威游行的学生，没什么正面作用，该打仗的地方现在不还是打着呢！
荣鸢儿皱了皱眉头：“这些都是昨天学生留下的？”
“啊？哦，差不多吧。”刘先勇调转方向盘，还好他对租界熟悉，知道还有一个侧门能进，不然只能堵在这外面了。
到了小楼门口，荣鸢儿深吸了一口气，吩咐刘先勇提着东西，到门口敲了敲门。
“荣小姐？”史密斯的副官虞扬来开了门，看到是荣鸢儿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荣鸢儿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冒犯了，不知道史密斯先生在不在家？”
“这么早，史密斯少……先生还没起来，您，您进来这边稍等。”虞扬皱了皱眉头，上次史密斯让他去调查荣鸢儿是不是在德国皇家大学毕业的事情，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史密斯抵达沪省就郁闷了起来，上级的任务也没心思去做，生意都是由他代为交流。
不过既然史密斯这么看重荣鸢儿，就算是这位小姐上门拜访的突然，虞扬也不能赶她走。
“史密斯少将，您今天必须得起来。”虞扬走进厚厚窗帘掩盖下的昏暗房间，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
“是制糖厂的事情就你去，是上级派的任务就说我已经开始做了，别的事情不要来找我……”史密斯一口流利的英文说完，侧过身佯装继续打盹。
虞扬点了点头，语气轻快：“是荣小姐上门拜访，您要是没空，我就让她回去。”
“等等！”史密斯从床上整个弹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起来比谁都清醒。
“您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军衔我也都摘下来了，不用紧张。”虞扬面无表情，伸手递上一套西服来。
史密斯伸手狠狠的搓了搓脸颊，这么两三天了他都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处理上级的任务，怎么荣鸢儿这时候偏偏还上门了，这不是让他更容易露出破绽了！？
“史密斯先生，您得赶紧下来了，荣小姐还给您带了好酒。”虞扬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难得冰山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来。
看着虞扬幸灾乐祸，史密斯更是有些心烦意乱，还是换上衣服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