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侧的刘先勇看着大娘手里的戏票，神色复杂，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这戏园子就是云氏绸缎庄那个云千稔云老板开的，以前他是这台子上的角儿，那点资金给他倒腾来倒腾去，最后干脆盘下那戏园子，把老东家赶走，自己当了主子。
“这……”刘先勇眨眨眼，看着荣鸢儿有些凝滞的神情，不知道是该跟大娘直说还是如何。
荣鸢儿反应倒快，转过脸来朝着刘先勇皱了皱鼻子，伸手一把就接过了大娘的戏票：“没想到大娘还挺有办法，我都托了好几道关系，都没能抢到这戏票！”
“我想着你喝洋墨水的多，还担心你不爱这些老家子的东西了……还好你喜欢！就在下午，赶紧回去给换上一身新衣裳，好好去玩玩的好！”大娘一看荣鸢儿脸上的微笑，点了点头，看起来荣鸢儿是真心喜欢她给准备的这份惊喜，心里也跟着开心。
荣鸢儿点点头：“你先带小雪到楼下上车吧，我先去那边把费用结了。”
大娘点点头，转身带着方雪下楼去了。
刘先勇看着大娘走远，有些焦虑的皱皱鼻子：“不是，小姐，这明摆着是云千稔的地盘儿，咱们去了……”
“我只是答应下来了，没说要去。”荣鸢儿快步朝一边的柜台走去，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来放在桌面上。
刘先勇不满的皱了皱眉头：“但你要是光答应了不去，大娘估摸着知道了也不高兴啊……”
“所以不让她知道了不就行了？更何况到时候是你送我去，大娘总不能押着我，看着我老老实实进去，坐在位置上拿个胶带子给我缠住了她才放心吧？”荣鸢儿摆了摆手，刘先勇说的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刘先勇点点头：“小姐说的是……”
“我不能再让大娘担心了。这次那个老道士上门前来，说难听点，也都是因为我让大娘担心，她实在是想不出办法了，才死马当做活马医。别的我不担心，做生意的人，谨慎小心的应该是身边人的安全。”荣鸢儿伸手把外套扣上，这沪省丝毫没有升温的趋势，现在就得上身两件才能抵御得住这大风了。
刘先勇点点头：“小姐都这么说了，那我知道了。”
“倒是我让你的找的房子，如何了？”荣鸢儿一边下着楼梯，一边低声问道。
刘先勇跟在她身侧，点点头：“这两天已经看好了几家，哪天抽个空，小姐您跟我前去看看，那时候咱们再敲定。”
荣鸢儿转头看了刘先勇一眼，摇了摇头：“我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大刘……我照样现在把工厂交给你托管。“
“小姐，您不必多说了。只是我做不了主，这次希望您给个意见而已。”刘先勇也没朝着那方面想。
荣鸢儿点点头：“那好吧，到时候你确定的差不多了，我跟你去看看再定。”
刘先勇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来：“那咱们下去吧，小姐，别让她们等急了。”
一行人从医院回到了戚公馆，这一下午荣鸢儿想进书房处理事务都被大娘给拦下来了。
“不是，大娘，这离晚上还好一会儿，你让我先去看几个东西……”荣鸢儿看着大娘死拦在门口的样子，觉得哭笑不得。
大娘摇摇头：“都说了从下午开始就给你放假，老老实实去楼下坐着喝茶，别的不用你操心。”
“大娘……”荣鸢儿看着大娘一脸的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下楼陪着方雪喝茶。
方雪正在看书，是德文原版的，似乎遇到了一点问题，眉头紧蹙。
荣鸢儿凑上前去，看着方雪翻了好几本词典都没能找出这句话的意思，低声解释道：“这是一句谚语，类似于咱们说的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意思。”
方雪仰起头来看着荣鸢儿笑了笑，点点头，娟秀的在一边写上批注。
荣鸢儿看着方雪脸上的笑容，倒丝毫没有觉得任何安心，更多的是恐慌，她分明没感受到任何真心实意的愉悦，这个笑容在她看来只是强颜欢笑而已。
她觉得自己亏欠方雪的太多。
荣鸢儿深吸了一口气，在楼下她也是如坐针毡，还不如出去走走。
“这附近新开了一个什么点心铺子，我去买点尝尝。”荣鸢儿拿起自己的外套，打开门走了出去。
回头看这屋子，不比得刚来时候的欣赏，荣鸢儿现在觉得这房子倒像是一张血盆大口，把本身还算是团结的三人咬的个支离破碎。
紧咬着嘴唇，荣鸢儿平复了自己的心绪，转身朝着东面街上新开的那家点心铺子走去。
“绿豆酥，还有那边那个红糖糕，那边的蝴蝶酥我全部要了。”荣鸢儿走进店铺内，已经是下午时分，不少点心都卖得差不多了。
老板欠了欠身，看着荣鸢儿说道：“不好意思，小姐，除了红糖糕，别的我们已经不能卖了……”
“什么叫不能卖了？这儿这么多人都是只来看热闹的不成？”荣鸢儿听着这老板模棱两可的话，皱紧了眉头，有些没了好态度。
老板自知理亏，摇了摇头：“倒也不是这么个说法，除了蝴蝶酥和绿豆糕，别的您可以随便选！”
“诶，哪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前儿也没见贴个什么告示出来啊！我奔着这东西来的。”荣鸢儿不满说着，毕竟她知道方雪和大娘都喜欢吃蝴蝶酥，来都来了，也不是缺货，怎么还有不让卖的道理。
这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讲究的男人，操着一口地道的沪省口音：“我们小姐要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现在马上给您打包！”老板一脸笑意，赶紧招呼小二把蝴蝶酥和绿豆酥都给打包装好，转过身来看了荣鸢儿一眼，低声说道：“小姐，我可没忽悠你吧？今天这蝴蝶酥和绿豆酥都被包圆了，要吃明天一早，我给你打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