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太太。”李民抬了抬下巴，示意跪在地上的两个手下开口解释。
荣鸢儿站在阿力身边，照顾着现在看起来十分虚弱的阿力，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是荣鸢儿把所有的事情也想得太简单了。
九姨太扫了一眼这几个人的状况，听着那两个手下的叙述就猜的七七八八了。李民谨遵家主应做的事情中最重要的一条，但是阿力因为同他出生入死，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再加上他还是荣鸢儿的救命恩人，现在荣鸢儿断然对李民这样的审问表示不满。
“我以为什么事儿……”九姨太摆了摆手，神色十分淡然的看了阿力一眼。
阿力一听九姨太这话，顿时觉得自己或许能够得到“特赦”，抬起头来看着九姨太，低声开口道：“太太，阿力，阿力多谢太太！”
“娘……”李民皱了皱眉头，这是不可撼动的准则，他还没派人调查阿力的话是不是老实，就让阿力这么轻易的逃脱了，那万一有点什么……
九姨太脸上的笑容从淡然变得有些冰冷起来，低声说道：“要么走，要么死，你自己选。”
阿力刚才心中的期冀完全破灭了，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拖着虚弱的身子，阿力不顾荣鸢儿的搀扶，猛然一下跪在地面上：“太太！我跟少爷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您就，咳咳咳！”
“九姨太！阿力作为我的救命恩人，也作为栖霞帮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成员，他就算有再大的过错，也断然不能在这个他最虚弱，伤都还没得到医治的时候被赶出去啊！九姨太，您这样做，太过分了！”荣鸢儿没想到九姨太居然笑容掩盖下的是这样残忍又没有人性的决定！
九姨太看着这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荣大小姐，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是你的救命恩人，又不是我栖霞帮的救命恩人！他作为栖霞帮的成员，也证明栖霞帮养了他这么长时间。大家算是互不相欠，是死，还是走？”
说着，九姨太从李民的怀中拔出枪来，放在一边的小桌上，俯视了阿力一眼。
李民皱了皱眉头，这虽然是按栖霞帮的规矩办事，荣鸢儿说的也没错，这倒是有些进退两难。
阿力吐了两大口血出来，虚弱的双腿打颤，颤抖着朝一边的桌子爬去。
荣鸢儿伸手将阿力拦住：“跟我回湘城！我荣鸢儿定然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荣小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再说得难听一点。你的命也是栖霞帮救下来的，我现在还没找你要什么报酬，荣小姐就对我九姨太直呼其名，甚至口出狂言。李民，你这个朋友，不厚道啊。”九姨太似笑非笑的看了李民一眼。
李民神色复杂，这个时候不知道该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荣鸢儿低声抽泣起来，她被人陷害来到M省栖霞城，因为她，大娘小娟一家人都殒命在日本人的枪下，自己的救命恩人阿力现在深陷误会之中，即将有生命危险，她也只能束手无策……这是她无助的眼泪，也是对自己的无能表示的失望！
“娘！”李民站起身来，走到一边的小桌旁，把枪收回自己怀里，纠结再三，他还是决定以荣鸢儿为重，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再说了，荣鸢儿的话也没错，阿力不仅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栖霞帮这么长时间以来李民最得力的助手！当下开战在即，李民身边没有靠谱的人行事，他也不放心。
九姨太有些意外，看着李民似乎有些责备自己的意思，顿时有些来气：“你小子想什么呢？！”
“多谢少爷，多谢少爷！”阿力看到李民把九姨太放在台子上的枪收起来，心里还是松了口气，起码自己可以捡回一条命来。
李民蔑了阿力一眼：“是荣小姐救的你。”
“多谢荣小姐，多谢……”阿力说着，忽然感觉体力不支，一下就昏死了过去。
荣鸢儿用手背抹着眼泪，赶紧让一边的佣人下去找大夫过来，伸手去搀扶瘫倒在地面上的阿力。
九姨太伸手把自己肩膀上的貂绒裹紧，没想到李民最后还是因为这个女人而选择破坏栖霞帮的规矩，这成何体统？！
心里略感不快，九姨太转身踱步回了屋内，长长叹了口气。
李民跟在九姨太身后走近了九姨太的卧室，抿了抿嘴，低声道：“娘，阿力的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天这事，我肯定还会派人去调查的。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到时候我也断然不会放过他的。”
“他又不是我的手下，你爱放过不放过。”九姨太端起烟杆来吸了一口，明显有些不满，眉头微皱，嘴角都不自觉的朝下撇了撇。
李民站到九姨太身边，伸手在她肩上捏了捏：“娘，规矩这种东西，也是顺应事情变化的。”
“那还叫什么规矩？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因为那个荣小姐，你才这次选择所谓的网开一面的？”九姨太抖了抖肩膀，把李民的手从自己肩上抖落，抬起头来看着他问道。
李民有些迟疑，却还是点了点头，不管他会不会老实承人，九姨太都定然会看出他的心思。
无奈的叹了口气，九姨太伸手拽起一边的枕头朝门口摔去：“我那个时候就不该同意你把她留下！”
“娘，跟日寇最近的战役打完，我就陪鸢儿回一趟湘城，那个时候如果她还是没选择我，我就放下了。”李民一听到九姨太这番话，顿时还是觉得有些紧张，毕竟九姨太可说不好会不会真的现在一气之下把荣鸢儿给送到日本人手里算了。
更何况，很久都没人敢跟九姨太那么说话了，甚至还直呼其名，的确是太过分了。
“你……”九姨太伸出一根手指来狠狠的在李民的脑门点了点，泄了气，狠狠的抽了一口手里的烟杆，怎么自己这个儿子还偏偏是个情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