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先到这里，究竟想干什么。方柔走后，荣鸢儿陷入了思索。
老先生看着荣鸢儿的目光却露出了欣慰，荣鸢儿这一身真才实学可谓是来之不易。
“鸢儿啊，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荣鸢儿见老先生问话，不由莞尔。
“老先生请里面说。”
老先生心生疑惑，还是随着荣鸢儿去到了办公室。
“先生你可知道新思潮？”
老先生身子微微一僵，看向荣鸢儿的目光顿时戒备起来。
看到他的神情，荣鸢儿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就是，自由民主的思想。”
老先生深吸一口气，荣鸢儿啊荣鸢儿，这个怎么能够讲出来呢？
略有些佝偻的身影过去打开门，探头看了看外面，才小心翼翼地到荣鸢儿跟前。
“鸢儿，这话，不能乱说啊。”
年轻人有这个心当然是好的，可是根本不能够由他们说出口。
“听说了吗？湘城南边，几个读书的后生就因为说了这些话进去了。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老先生说话的声音愈发沙哑，语罢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荣鸢儿倒是没有听说这个，只能惊讶于先生消息的灵通。
“现在外面风那么大了吗？”
老先生目光有些闪烁，“可不是。”
荣鸢儿觉得老先生肯定知道一些什么，关于新思潮，关于工人运动。
原本只是打算和老先生说一说自己想法的荣鸢儿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另一种达成的办法了。
“老先生，实不相瞒，是新思潮的忠实信徒。”
“多年的留学经历告诉我，现有的权利制度是非常不完满，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腐朽的。”
老头子想不出来荣鸢儿竟然会是这个思潮的奉行者。这样的千金小姐，为什么会把精力放在这样一件可以说是损害他们利益的事情上呢？
然而刚想否决荣鸢儿，老先生脑海里顿时走马灯一般浮现往日里荣鸢儿的所作所为。
“你这样做可以说是在损害你你自己的利益！”
老先生决定釜底抽薪，先把事情给弄明白了。
“不，先生，或许你的看法并不是那么妥当。”
“完成民主平权需要物质的支持，而不是与物质为敌。”
直到荣鸢儿离开，老先生都没有回过神来。
荣鸢儿后来对他说的话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荣鸢儿甚至还想着沿江码头富裕起来。
老先生摇摇头，把荣鸢儿描绘的美好蓝图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老了……，真是老了。”
转身从屋子最里面拿出一张薄薄的特制信笺，老先生用毛笔粘上水，在上面写了起来。没有人知道这一封密信要被送到哪里去。
今天在路灯下等着荣鸢儿的除了老四还有眼镜。
“你怎么来了？”
眼镜今天穿了一身新的蓝布长袍，越发显得整个人文质彬彬，温润如玉。
老四看了一眼眼镜，眼镜轻咳一声，不疾不徐道：“在沿江码头有一个不成文的节日，寒莹节。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希望你去看看。”
老四看着眼镜的神情有些惊讶，像是没有想到眼镜会这么说一般。
“寒莹节？”
荣鸢儿一双顾盼流光的瞳仁有些许迷茫，名字那么好听的节日为什么她没有听说过。
眼镜笑了笑，“你不知道也正常，这是沿江码头这几年才时兴起来过的，灯火辉煌，我便想你会喜欢这种热闹。”
荣鸢儿甚是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不去呢？晚上的话，她还真的是不太想出门。可是这是眼镜第一次邀请她。
“太太，去吧，少爷给您准备了惊喜。”
“啊？”荣鸢儿张大小嘴，怎么会。陆子星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外省洽谈医药分代理事宜的吗？
没有人注意到眼镜的眸光顿时黯淡了下来。
“那我们一起去吧！”
眼镜抬起头，笑着应荣鸢儿，面上并没有一丝异样的神色。
寒莹节灯海并不远，和平常不一样的是，要乘坐小船去到湖心岛上才好看灯。
“荣小姐，你冷吗？”
去湖心岛的水上，有些微风，可是在这个季节，微风吹来可谓是让人冷入骨髓。
摇摇头，荣鸢儿感激地看向眼镜。
到了岛上，熙熙攘攘的倒是热闹得很，荣鸢儿看了不禁开心起来。
“哇，好美。”
不远处有一片刚被放出去带烛火的纸船，莹莹的发着漂亮的光。
“荣小姐，这边来。”
眼镜看周围人群拥挤，连忙过去引着荣鸢儿走。
荣鸢儿边走边看，只觉得有趣极了。
眼镜看到荣鸢儿喜欢，心里面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下，目光也躲闪了一些。
“就在这儿了，别走了别走了。”
昏暗的光里面，老四在仔细辨认着白天来看过的地标，看到那树叫那你就叫荣鸢儿止步。
荣鸢儿不明所以，为什么看到了地标反而不走了呢？
“还是再往前一点吧。”眼镜眸光暗了暗，开口道。
“你和我来。”老四半拖半拽就拉着眼镜走到了更远的一边，边走还边回头朝着荣鸢儿喊：“太太您待在那儿别走啊！”
眼镜一张满是书生文气的脸上顷刻写满了愤怒，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说拉着人走就拉着人走。
荣鸢儿原本在的地方有些微的光，此时都暗了下去，是树丛里的汽油灯被熄灭了。
这样的黑暗让荣鸢儿感到很惊慌，她不由得想起了不在自己房间的那一天晚上……
“别动。”身体瞬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禁锢，荣鸢儿身子僵硬了一瞬，随即放下心来。
是陆子星。
就在荣鸢儿靠在陆子星怀里的时候，她的下巴突然被陆子星用手轻轻捏起来。
“你看。”
嗯？看什么，今晚连星星都不是那么明显，有什么好看的。
荣鸢儿抬头顷刻间，满天烟花凌空绽放，五彩斑斓的光映亮了天幕，烟花绽放后，星星点点坠落好似一场雨。
“怎么，不记得自己生日了小笨蛋。”
“生日快乐。”
陆子星的话，在被烟花震撼住的荣鸢儿耳边低低响起。
生日，今天竟然是她的生日吗？陆子星赶过来就是为了给她准备这一场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