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锡虽然是VIP楼层的医生,但他的工作量一点也不比沈酒儿他们少,而且那些有钱人的讲究反而让他更累,于是他晚上早早的就睡了。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枕边有一阵音乐响起,神志渐渐清醒后,他才发现是有人在给他打电话。
他皱着眉头,满是戾气的拿过手机,在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迷蒙的眼陡然睁大了。
他飞快的在屏幕上划了下,然后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沈酒儿努力抑制着的呜咽声,他的心猛的一紧,焦急的问:“酒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酒儿抽泣了几声,然后颤抖着嗓子说:“哥,你可不可以过来接我?”
严子锡听着她气若游丝的声音急得不行,在问清沈酒儿的地址后,连睡衣和拖鞋也没换,直接胡乱裹上了一件外套,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他急急忙忙间动作太大,吵乱的声音直接吵醒了在主卧里的严硕和刘玉梅。
两口子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严子锡已经没了踪影。
刘玉梅披着外套嘟嘟囔囔的说:“大晚上的他又跑到哪里去了?”
严硕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安,斟酌着说:“他上回这么突然跑出去,是酒儿被绑架的时候,现在他又这样……”他神色一凛,“别不是酒儿又出什么事了吧?”
刘玉梅听了之后,也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慌忙拿出手机,给严子锡打了个电话,结果电话铃声却从严子锡的屋内响起。
看来是他走的太急了,连手机都忘了拿。
严子锡也是到了墓园之后才发现自己把手机忘在了家里,他望着漆黑一片的墓园,焦急的在台阶上来回的跑着,试图在一片漆黑中借着淡淡的月光找到沈酒儿的踪影。
这是A市最大的墓园。
严子锡像睁眼瞎似的在这里面来来回回的跑了得有十来分钟,才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抱着墓碑沉睡过去了的沈酒儿。
沈酒儿蹙着眉,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在月光下折射着淡淡的水光。
严子锡心里一疼,蹲下身子缓缓的抚上她的脸颊,触手是一片刺骨的凉。
冬天的夜里是最冷的时候,他里面穿着加绒的睡衣,外面裹着个大棉服,风吹过来的时候,都冻得他瑟瑟发抖,更别提沈酒儿搂着墓碑在这坐了这么久了,估计骨头都要被寒风吹透了。
他慌忙扶着她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又喊着她的名字,片刻后,沈酒儿才从噩梦中醒来,入眼便是严子锡焦急的脸。
严子锡摸着她的脸颊说:“酒儿,你怎么了?怎么大半夜的跑来了这里?”
沈酒儿没回答他,只是侧过头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严子锡随着她的视线看去,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他摸着沈酒儿的头,柔声说:“酒儿是想妈妈了吗?”
他这一句话顿时戳中了沈酒儿的泪点,原本以为已经干涸了的泪腺又猛的涌出眼泪,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严子锡,声音带着肝肠寸断的痛苦:“哥,君慕他骗了我……”
严子锡早就猜到沈酒儿这副模样,跟君慕脱不了干系,此时听她亲口说出来,胸中怒火更盛。
但现在沈酒儿的体温实在是太低了,如果再这么呆下去,她身子肯定熬不住。
于是严子锡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沈酒儿几乎冻僵了的手,将她慢慢扶起身来,轻声安慰着她说:“这事儿我们回家再说,这太冷了,你不能继续在这呆下去,听话,先跟哥回家,好吗?”
这一整天受到的强烈打击和伤心欲绝的哭泣,已经让沈酒儿有些虚脱了,她轻轻靠在严子锡的臂弯里,无力的点了点头,然后任由严子锡把自己抱下了山,带她回了严家。
严子锡一手扶着沈酒儿,一手打开门,就见原本应该一片黑暗的客厅亮如白昼,而本该熟睡中的刘玉梅和严硕正坐在沙发上。
见到他扶着沈酒儿回来,夫妻俩急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了两人面前。
刘玉梅看着沈酒儿微微浮肿的脸,心疼又诧异的问:“酒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
严子锡一听,立马扭过头来看沈酒儿的脸,刚刚在墓园里光线太暗,现在站在明亮的灯光下,才发现她的脸确实肿了不少。
联想着刚刚沈酒儿在墓园里跟他说的话,严子锡脸色沉得吓人,他咬着牙问:“是君慕打的?”
严硕和刘玉梅瞬间都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沈酒儿。
沈酒儿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说:“不是他打的我。”
听到她否定的答案,刘玉梅和严硕心下都松了口气。
就说嘛,君慕那么有涵养的人,又特别喜欢沈酒儿,怎么可能忍心对她动手?
但看着沈酒儿一脸愁容,狼狈不堪的模样,刘玉梅又急忙问:“那这是怎么弄的,大晚上的,你怎么自己在外面,君慕呢?”
听他们一口一个君慕的提着,沈酒儿无比后悔将君慕带来严家,如果没让刘玉梅和严硕跟君慕深接触过的话,她现在说不定还可以逃避一会儿。
严子锡看出她一时难以启齿,于是一边搂着沈酒儿往沙发那走,一边对刘玉梅说:“妈,先别问了,你去给酒儿倒杯热牛奶吧,她身上凉的跟冰块一样。”
刘玉梅忙不迭的去了,严子锡看着五官都快皱到一块儿去了的严硕,问他:“你们两个怎么起来了?”
严硕瞪了他一眼,然后说:“还不是你动作太大,跟拆房子似的,我跟你妈还以为来小偷了呢,出来一看就见你没了人影,想着上次酒儿出事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给我俩担心坏了,想给你打电话问一问,才发现你没带手机,我和你妈心里搁着事儿睡不着,只好坐在这等你了,没想到真是酒儿……唉!”
严硕说着就往卫生间走,没过一会儿,拿着一个鼓鼓的热水袋走了出来,站在沈酒儿面前,俯身轻声哄着她说:“酒儿啊,拿着这个热水袋,暖暖身子。”
沈酒儿低着头默默接了过来,哽咽着嗓子说:“谢谢干爸。”
严硕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只是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三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严硕和严子锡坐在沈酒儿身旁,默默的等着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