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下玩了老半天,小糖豆肚子里的那些食儿早就消化完了,但晚饭的时候,沈酒儿还是没敢让他多吃。
小糖豆一边喝着排骨汤,一边跟刘玉梅他们显摆:“我妈妈下午带我去爸爸去过的饭店了!那里面的馄饨和笼包都可好吃了!”
餐桌上瞬间安静了,只能听见糖豆吸溜吸溜喝汤的声音和碗勺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刘玉梅和严硕面面相觑,又看了看一脸不可置信的严子锡和有些尴尬的沈酒儿,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过了一会儿,刘玉梅才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说:“都愣着干什么呀?快吃饭,快吃饭吧,一会饭都凉了!”
一顿饭就在这样难以言说的尴尬气氛中熬过了。
但沈酒儿知道,这事儿肯定没这么容易就翻过去了。
果不其然,晚上的时候,她刚把糖豆哄睡着,门口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她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就见严子锡表情有些冷然的问她:“糖豆睡了吗?”
沈酒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严子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说:“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要问你。”
沈酒儿回头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糖豆,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让他做好保密工作,他把自己卖了之后睡得这么香,浑然不觉他的娘亲即将就要被严刑逼供了……
严子锡见她一直没有动作,皱了皱眉,沈酒儿连忙出了门,轻轻把门带上后,跟着他坐在了沙发上。
严子锡看着低着头,一副心虚模样的沈酒儿,尽量平缓着自己的语气问:“你现在已经不避讳在糖豆面前提起君慕了吗?”
沈酒儿咬了咬嘴唇,本着坦白从宽的原则说:“我没有说别的,只是说了一些简单的爱好什么的,糖豆很喜欢听,甚至还把他当做榜样,要向着他努力,我觉得比起一直密而不谈,让他永远有好奇心……这样对他来说,可能更好一些。”
严子锡垂着眼眸想了半天,嘴唇微动,轻声说:“你说的有道理,这样他不仅不会再因为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而自卑,而且还会给他一个努力的目标,对他将来的成长也有好处。”
听他认可了自己的想法,沈酒儿松了口气,刚想笑一笑缓和一下严肃的气氛,就听严子锡又问道:“那你呢?”
“什么?”沈酒儿不解。
严子锡抬起头,深深的望着她,原本温润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有些犀利,他一字一句的问:“你这样一次次在糖豆面前提起君慕,一次次想起你们的曾经,你心里就没有任何波动吗?”
沈酒儿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了,一时净不知该怎么回答。
严子锡看着她怔愣的模样,莫名的觉得她是在心虚,于是他冷笑一声:“怎么,想起你们那些美好的过去,开始心软了,甚至渴望回到过去了,是吗?”
他这有些嘲讽的语气瞬间惹怒了沈酒儿,她在心里一直默念着:他是为我好……他是为我好……
在勉强将心里那股火气压下去后,沈酒儿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冷淡的说:“我没有那样想,从我跟君慕分开的那一天,我就没有想过要跟他重归于好,你也不必这样嘲讽我,我没那么贱。”
她这句自嘲的话,深深的刺痛了严子锡的心,也让他从妒火中清醒了过来。
客厅里瞬间寂静无声。
过了一会儿,严子锡用满含歉意的声音说:“对不起酒儿,是我慌不择言了,我是怕你一时心软,就这样轻易的原谅了那个伤害过你的人。”
他狠狠的抹了把脸说:“当年我也不是没劝过你,让你仔细想一想,但是你毅然决然的还是决定要跟他分手……如果只是那样一个勉强算得上善意的谎言,我可以接受你原谅他,但他既然已经对你不再忠贞,我觉得你就没有必要……”
“我明白你的意思,”沈酒儿打断了严子锡的话,语气也缓了下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担心我,害怕我再一次受伤,但是你放心,我既然已经说了跟他不会再有可能,就绝对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纠缠,而且我在国内的时间毕竟有限,就算要纠缠,也没有那个机会,不是吗?”
严子锡看着冷静自若的沈酒儿,觉得可能确实是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听到糖豆说起君慕,就急的昏了头。
沈酒儿虽然爱过君慕,但她毕竟还是比较理性的,当初她能够斩钉截铁离开君慕,现在更不可能给君慕二次伤害自己的机会。
想清楚这件事后,严子锡看着表情有些冷漠的沈酒儿,表情不大自然的试探着问道:“酒儿,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啊?”
沈酒儿看着他有些不安的模样,心下一软,摇了摇头:“没有,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严子锡这才松了口气,但又有些欲言又止,沈酒儿看出他还有话想说,歪着头问:“还有什么事吗?哥。”
严子锡脊背有些发僵,他活动了一下身上的关节,然后舔了舔嘴唇,眼神飘忽的说:“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
沈酒儿一愣,随即笑了:“这话干妈也跟我说过,我知道的,你们永远都是我最亲的家人,”她停顿了一下,状似无心的说,“这话我记在心里了,你以后就不用再跟我说了,要是让我将来的嫂子听见,该吃醋了。”
说完,她假装没有看见严子锡紧握的双拳和受伤的神色,起身轻声说了句:“哥,时候不早了,我回房了,你也早些睡吧。”
沈酒儿的脚步声隔绝在了房间里,客厅里只剩下亮如白昼的灯光,满身失落的严子锡,以及在灯光照耀下无处遁形的悲伤与落寞。
另一间卧室里,严硕和刘玉梅双双趴在门上听了半天的墙角,四目相对后,刘玉梅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酒儿对咱们子锡,真是一点儿男女之情都没有。”
严硕扶着她的肩膀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嘛,现在酒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要是子锡再不放弃的话,咱们这个干女儿啊,肯定就得飞走了。”
刘玉梅心里也有这个担心,但还是皱着眉头说:“酒儿应该不会吧,咱们对酒儿这么好,她心里肯定有感觉啊,就算不能跟子锡做夫妻,难道她心里,还没有咱们这个干爸干妈吗?”
严硕摇摇头说:“子锡对酒儿的感情就是最大的负担,为了不让自己亏欠子锡,酒儿肯定会尽量远离他,既然要远离子锡,又怎么可能跟咱们再这么亲近了呢?”
刘玉梅想想也是,满脸忧愁的嘟囔着:“这可怎么办,要不然赶明儿咱就给子锡安排个相亲吧,让他试着跟别的女孩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