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酒儿正和小男孩的妈妈谈着育儿心经,忽然发现身后没了小糖豆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扭过头一看,就见小糖豆眼睛红红的咬着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看到妈妈在看自己的小糖豆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伸着胳膊要沈酒儿抱。
沈酒儿赶紧将糖豆搂在怀中,问他是怎么了。
那对夫妻看到小糖豆哭了之后,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慌忙询问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他欺负了弟弟。
有些着急了的夫妻俩没控制好语气,听上去有些训斥的口气让小男孩瞬间也委屈的大哭了起来。
这下可好,原本计划中的游玩景点,直接就变成了在半路听孩子的嚎啕大哭二重奏。
几个人顿时都没了继续游玩的心思,互相带着歉意的告了别之后,沈酒儿和严子锡就带着小糖豆回了酒店。
这天晚上小糖豆也想跟舅舅一起睡了,直接死搂着沈酒儿的脖子不放,沈酒儿向严子锡投去了一个“别担心”的眼神,然后抱着小糖豆,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酒儿轻轻拍着糖豆因为大哭而有些汗湿的背,用纸巾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柔声的哄着他:“糖豆,现在可以跟妈妈说一下你哭的原因了吗?”
糖豆打了个哭嗝,抽噎着说:“我想要爸爸。”
沈酒儿浑身一僵。舔了舔嘴唇,有些艰难的开口问:“怎么突然想爸爸了?”
糖豆扬起哭得通红的小脸,看着沈酒儿说:“他们都以为……舅舅是我的爸爸,那个小朋友也说,他的朋友们……都是爸爸妈妈带着出来玩的,只有我是舅舅和妈妈陪着的……”
沈酒儿心里猛的一痛,她还是大意了……
她没想到糖豆小小的年纪,心思就已经这样敏感,路人无心中说的那些话,原来他都记得。
沈酒儿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哽咽着说:“对不起糖豆,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
糖豆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帮沈酒儿擦了擦眼泪,安慰她说:“不怪你妈妈,怪爸爸。”
沈酒儿再也忍不住,紧紧的搂着糖豆无声的痛哭着。
她在得知自己,怀了糖豆的时候,也曾犹豫过,到底要不要把他生下来,毕竟她和君慕已经分开了,也不可能再在一起,她还要生下这个孩子吗?
但是她最后还是选择生下来了,即使知道这个孩子生下来后,会因为是单亲家庭而承受一些异样的眼光,也会缺失父爱,但她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因为她的自私,她想让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可以跟她相依为命的人;也因为她的心软,这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但是这个孩子有什么错呢?
他带着懵懂来到这个世上,却连给予他一半生命的男人是谁都不知道,连叫一声爸爸的机会都没有,他渴望父爱,渴望爸爸的陪伴,他有什么错呢?
沈酒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用胀痛的眼温柔的注视着小糖豆,带着坚定的决心轻声说:“糖豆,妈妈答应你,一定会给你一个爸爸,到时候,妈妈就会和爸爸一起,带着你出来玩,好吗?”
糖豆稚嫩的小脸上一喜,随后很快又垮了下来,说:“可是我想要真爸爸,不想要假爸爸”
小孩子不懂继父该怎么说,他只知道跟妈妈一起创造出他的人是真爸爸,后来跟妈妈在一起的人是假爸爸。
沈酒儿蹙着眉,咬紧了唇,万分后悔自己当初在糖豆第一次问起父亲的时候,因为一时心软,没把君慕说成死人,而是告诉他,他的父亲很忙,等到小糖豆长大的时候,就会来看他。
小糖豆揪着沈酒儿的衣襟,可怜兮兮的说:“妈妈,可不可以跟爸爸说一声,让他早点回来,只看糖豆一眼就行,糖豆很乖的……”
沈酒儿整颗心酸痛到了极点,连带着嘴里都多了些苦味,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无奈的说:“对不起糖豆……”
出了这么档子事,游玩肯定是没心思继续了,所以沈酒儿第二天一早就跟严子锡提了回程的事。
严子锡看了看糖豆还是不高的情绪,也没再多问,直接带着母子两人去了车站,买了最早的车,回了A市。
路上的时候,沈酒儿接到了白蔓安发来的信息,她问沈酒儿什么时候回A市,她好和霍启一起去看看小糖豆。
沈酒儿看着眼角还留着泪痕的小糖豆,叹了口气,给她回道:过几天吧,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她回完这条消息,正要将手机收起来,手机却又震动了起来。
她还纳闷着白蔓安的消息怎么回得这么快,按亮屏幕才发现,那消息不是白蔓安回来的,而是坐在她身边的严子锡发来的
她有些不解的看向严子锡,严子锡用眼神点了点糖豆,又摇晃了一下手机,沈酒儿这才明白了他的意图。
她低头划开消息,就见严子锡问她:昨天糖豆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哭了起来?
沈酒儿又叹了口气,然后把糖豆昨天说的话跟严子锡重复了一遍。
严子锡收到消息后,原本平静的脸色变了变,手指在键盘上打了好半天,沈酒儿还以为他要发来多么长的一条消息,结果收到时,却只有短短的一行:那你是怎么想的?
沈酒儿咬了咬嘴唇,思索了一会儿,才迟疑着回道:我不知道,我回去再想一想吧,可能……真的是需要,给糖豆找一个继父了。
严子锡的心猛的提了起来,他特别想问沈酒儿,她想给糖豆找一个什么样的继父?
找一个中国的还是法国的,年龄要多大的,性格要开朗的还是要沉稳的……
他……可以吗?
但理智的高墙堵住了他呼之欲出的问题,他看了看满脸愁绪的沈酒儿,和哭唧唧的小糖豆,按压下心里那些躁动的情绪,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
然后两大一小的三个人,就各怀心事的回了家,沈酒儿带着糖豆郁郁寡欢的回了房,严子锡郁郁寡欢的坐在客厅里给严硕和刘玉梅解答疑惑。
刘玉梅抹着眼泪说:“单身母亲哪是那么好做的,就算她能给糖豆富裕的生活,但她怎么也弥补不了他那缺失的父爱啊。”
严硕叹了口气:“这事儿啊,归根究底还是酒儿自己有心结,她如果真的放下了那段感情,完全可以跟糖豆说实话,也不用给自己强加那么多负担,”
刘玉梅瞪了他一眼:“你说的倒是容易,感情哪有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
她说完,看着严子锡愁眉不展的模样,试探着问道:“子锡啊,你现在对酒儿……是不是还有那心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