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没敢把它拿回家,怕沈酒儿会发现,所以就打算先暂存在婚纱店了,但昨天听到糖豆说沈酒儿就这几年都没有再过过生日之后,君慕心里的急躁和阴郁就怎么也压不住,他什么招数也不想使了,就想把沈酒儿紧紧的搂在怀里,疼她,宠她……把他这些年受的委屈都从他的生活中抹去。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冲动,满腔情意无处倾泻的君慕只能让老董去把他暂存在婚纱店的婚纱拿来,放到公司里,让自己睹物思人,把自己对沈酒儿那无法控制的感情都暂时寄放在这件婚纱上面。
从老董手里接过婚纱,君莫把它珍重的整理好挂在了休息室的柜子里。
0他嘴里含着一支烟,带着尼古丁味道的烟雾让他眯了眼,他在这一片迷离之中看着那件挂着的婚纱,好像沈酒儿正聘聘婷婷的站在那里,面含娇羞,眼神似娇似嗔,红唇欲说还休……
他对着这件婚纱纾解了欲望,把胳膊搭在眼睛上,平复着自己粗喘着的呼吸。
片刻后,手机响起,君慕抽过几张纸巾清理着手上的污浊,点开手机一看,是白蔓安发来的消息,问他回没回国。
君慕飞快的回了个嗯,随后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恭喜。
还没等君慕退出对话框,白蔓安就回了过来,是一长串的省略号。
君慕挑了挑眉,看在白蔓安帮了他不少忙的份上,他拿出了极少的耐心,等待着对方正在输入的内容。
几秒钟之后白蔓安回了句:在公司等我,我马上过去。
君慕知道白蔓安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她既然想和自己见面,肯定是有关于沈酒儿的事情要跟自己说。
他心思微沉,快速的整理好了自己的着装,然后就出了内室,坐在沙发上等着白蔓安的来访。
十几分钟之后,门外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君慕半阖着的眼睁开,就见霍祁和白蔓安一同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里。
君慕看着霍祁搀扶着白蔓安的姿态,难得的起了些调侃的心思:“怎么,孕妇进人家的办公室就不用敲门了?”
白蔓安翻了个白眼。快步向沙发处走去,霍祁一步不落的跟上她的脚步,始终将她围护在自己的半臂之内。
君慕看着霍祁那严肃的姿态,说:“恭喜你们,马上就要做爸爸妈妈了,但是看白蔓安这个身材……你们还没必要这么紧张吧?”
霍祁瞥了他一眼,然后很认真的说:“你不懂我这种心情,跟你说了也是白说。”
君慕挑了挑眉,正想说他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爸爸,怎么可能不懂他的心情,要是沈酒儿怀了孕,他自然也会紧张百倍,但也不至于这么早就进入了戒备状态啊。
但还不等他开口,白蔓安就嗤笑了一声,然后嘲讽道:“他能懂什么?酒儿怀孕难受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风流快活呢。”
她这话就纯粹是在冤枉人了,虽然沈酒儿怀孕的时候,君慕确实没有陪在身旁,但他当时也压根儿就不知情。
而且自从沈酒儿走后,他始终和别的女人保持距离,哪来的风流快活一说?
君慕本来就对沈酒儿独自在国外生下糖豆的这件事情心怀愧疚,现在听白蔓安这么说,心里更不好受了,哪还能受得了白蔓安再往他身上泼脏水?
他眼里立马结了寒霜,冷声说道:“我知道我对酒儿有亏欠,也理解你替她打抱不平的心,再说我希望你有点理智,别口不择言,这话要是让酒儿听到了,你来帮我解释?”
白蔓安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数落君慕,但现如今她还没说几句话,就被君慕怼了,看他一副做错了事情还理直气壮的样子,白蔓安心中怒火更盛,立马就瞪了眼,指着君慕的鼻子就要开骂。
霍祁在她开口之前拦住了她,揉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别生气,小心伤着孩子。”
霍家一家人现在都对这个孩子视若珍宝,白蔓安哪敢让这个孩子出现半点差错?
于是她抿了抿唇,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稍稍平复了下胸中的怒火。
霍祁见白蔓安冷静下来,他这才扭过头,冷漠的看着君慕,说:“蔓安刚才的话确实是有点过分了,希望你别介意,毕竟她也是替沈酒儿不平。”
君慕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理解,冷静下来的白蔓安说:“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实话告诉你,我今天过来找你,就是过来骂你的。”
看到君慕皱了眉,白蔓安嘴角牵起了一抹冷笑,她说:“我知道你现在想要弥补酒儿,也知道九儿当年在国外生下糖豆,是她自己的选择,但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你让酒儿吃了多少苦!”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句的跟君慕说着沈酒儿当初在国外怀着糖豆的时候,所承受的那些委屈和痛苦,这些都是沈酒儿前两天告诉她的,她都记在心里,就是为了今天能够一字不差的复述给君慕听。
她知道,当时自己听完心里有多震撼,君慕在心中就有多痛,而她就是故意想让他痛,让他知道就算沈酒儿现在回来了,就算糖豆也和他相认了,就让他们一家三口现在生活在一起了……但沈酒儿曾经受过的苦,都是君慕给她的,不论君慕做什么,他这辈子都注定了亏欠沈酒儿的。
君慕听着白蔓安说的那些话,感觉自己的灵魂,离了体,在一片虚无之中,看见了大腹便便的沈酒儿。
他看见她因为妊娠反应吐的浑身痉挛,但为了保证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吸收足够的营养,还是硬逼着自己吃东西的样子。
看见她被肚子压迫着,晚上睡觉的时候好几次因为呼吸困难而醒过来的样子。
看见她腿肿的像萝卜,但为了生产顺利还是强撑着独自一人在公园里来回踱步的样子……
他想方设法的把沈酒儿留在了自己的身边,与糖豆相认之后每天陪着他一起玩游戏,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幸福,只要沈酒儿能够放下过往,他们一家三口一定是最惹人艳羡的。
但他却忘了,他现在的幸福,都是沈酒儿用自己的痛苦换来的,如果不是她当初坚持要生下糖豆,如果不是她在怨恨自己的同时,还深爱着自己,那他现在拥有的一切,便都只能化为乌有……
君慕脸色苍白,眼底猩红,白蔓安的话,就像一把把利剑,狠狠的戳着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的心变得鲜血淋漓,刀尖一下下的挑动着他敏感的神经,让他浑身都痛的麻木,像在寒冷的冰川中泡了许久,就连骨缝里都带着冰碴。
君慕想,真的,我这辈子,都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