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人是头发长见识短,看来今时今地这句话是不管用了。
“皇孙妃果然厉害,老臣佩服!”陈仵作伸手作揖。
沈蔻青没说话,她走上前去查看情况,像刚才陈仵作那样子翻了翻眼皮,又看了看指甲,陷入沉思。
而沈蔻青没有注意到的是,一旁的宋以琛早已盯着她不放了。
这个女人,总是能一次次的给他惊喜和惊讶,他永远不知道她的结尾在那里,就像是一罐百年陈酿,溴到的每一口都给人新的感受。
“这是杀青散,不是夺命散,陈仵作,本宫问你,你可知那下毒之人为何用这两种相似的毒?”
“这……”陈仵想了想,叹道:“老臣不知,还请皇孙妃解惑。”
沈蔻青笑了:“夺命散常有,杀青散却不常有,偏偏两者症状相似,若非行家仔细检查断然发现不得,李太医前脚来给六皇子治病,不到两个时辰就突然暴毙,若真是六皇子下的毒手,他何必选在自己府中,生怕别人怀疑不到自己吗?”
最后这几句话,沈蔻青是对宋以琛说的。
昨天宫宴结束后他们回来,宋以琛一头扎进书房就没出来过,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在调查给皇帝下毒的事。
她不能明着告诉宋以琛,毒是宋元徽下的,但引一下还是可以的。
深邃的黑眸紧紧锁住沈蔻青,宋以琛试图看出点什么出来。
可他失望了,沈蔻青笑眯眯的看着他,明眸清澈的像一汪春水。
“杀青散哪里有?”他终于开口了。
沈蔻青耸了耸肩膀:“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宋以琛不相信。
沈蔻青抬头看他,不知为何,她觉得宋以琛的情绪有点不对。
可她想不明白,宋元凌本来就不是下毒的人,为他洗刷冤屈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想了想,她还是坚持原来的答案:“皇长孙,妾身并不知道谁是凶手,但妾身可以告诉您,在京城里,只有一个人拥有杀青散,因为……”
她故意欲言又止,待吊足了宋以琛的好奇心,又什么都不说了。
笑了笑,沈蔻青行礼离开。
她心情很好啊,破坏了宋元凌的每一个计划,把大家都从死亡的边缘线上拉回来,她真的很开心。
宋以琛望着她的背影,沉思许久。
沈蔻青走后,宋元凌的王府被彻彻底底搜了一遍,别说杀青散了,就连夺命散也没有,加上种种巧合,很显然,凶手并不是他。
可是,到底是谁呢?
夜已经深了,沈蔻青却还没睡觉,宋以琛已经回来好久了,却仍然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
坐在窗边,望着书房里淡淡的灯火,沈蔻青握紧了手里的酒杯。
许久,轻轻一笑。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她还是没办法平复心境,妹妹想到临死前的样子,心里就涌动着一股股恨意,如惊涛骇浪般汹涌着,澎湃着。
沈蔻青恨不得现在就告诉宋以琛所有的真相,但她知道,宋以琛是不会相信的,人死复生,时间倒退,说出去谁信呢?
罢了,罢了……
灯火忽然晃动一下,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潜了进来,沈蔻青嗤笑道:“在自己家里还翻窗户,就像做贼一样,何必呢。”
宋以琛搭上她的肩膀。
“你到底是谁?”
沈蔻青一愣,回过头来,打量着宋以琛。
他一脸认真,眼里的神色冰冷至极,全然不像平时那般含情脉脉。
她笑了:“你觉得我应该是谁,当然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宋以琛轻嘲出声:“想要做好人,首先得把尾巴藏好了,蔻青从来不会这样。”
“随你怎么说。”
沈蔻青心情不好,现在她什么都不想说。
仰头又喝下一口酒,沈蔻青却差点被呛到,咳嗽了好几声,屋子里一阵可怕的沉默。
“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关于九皇叔,你知道多少事情。”沈蔻青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恰好生了一场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没有尽头,以死亡为终点,幸运的是,我并没有达到终点,我还活着。”
她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眼神有一瞬间的迷离和悲伤,手里的酒杯举了半天也没喝一口,索性扔在一边。
“罢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沈蔻青起身走到窗边,又加了一句:“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害你所爱的人,就够了。”
“九皇叔呢?”宋以琛突然来了一句。
沈蔻青顿了顿,“自然也不会。”
“我是说,你对他的心意。”
宋以琛朝着沈蔻青走过来,“你对他如何?”
原来是这个。
沈蔻青想了想,刚想说话,却被宋以琛掰过身子。
黑暗中,他的瞳仁熠熠生辉,就像黑暗里的流浪猫,警惕着注视着四周的每一个细小的动静。
“我……”沈蔻青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爱着宋元徽,但她恨他,可话说回来,恨就是爱。
本来清楚的思路又模糊了,沈蔻青看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果你还爱着九皇叔,又何必嫁给我,又何必揭穿他?”
沈蔻青突然呆住:“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宋以琛也没有隐瞒:“我按照你说的去调查杀青散,只有九皇叔有,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
如果不是沈蔻青提供线索,宋元凌就是替罪羊了,可是,沈蔻青不是喜欢宋元徽的吗,为何会做出这些举动?
他实在想不通,这几天,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堆在心里,他百思不得其解,每每询问沈蔻青,她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不否认,也不肯定。
更重要的是,今日他安插在沈蔻青身边的探子来报,说宋元徽和沈蔻青私下里见面,二人拉拉扯扯,谈笑风生,成何体统!
一股淡淡的醋味在宋以琛心里慢慢发酵。
沈蔻青看着有些魔怔的宋以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她叹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分寸,至于宋元徽……我可以告诉你,我心里根本没有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