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而寂静的墓园中,一座座整齐的白色墓碑矗立在草丛掩映间,淡淡的,白色和绿色相映。清晨的微风从墓园的墓碑间轻轻吹过,更透出寂凉。
江泽拿着一束百合花俯身放在一座墓碑前,他深深看了墓碑一眼,墓碑上的女人笑容甜美,仿佛当时对着她的镜头是她最美好的东西。
“妈,你这辈子你最爱的男人,其实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爱过你。如果他当时对你付出有一点点的真心,我今天又何必对他这样。妈,您安息吧。”说完了这句话,江泽抬头看了一眼灰白的天,转身朝着阶梯一步步走了下去。
从今天起,最后一个需要守护的人,他不会再让她受伤。
“啊——”
一阵阵压抑着痛苦的尖叫声回荡在酒店的房间里,林晓柔蜷缩着身体,坐在墙边,手指死死地揪着衣服的下摆,下唇已经被她咬出了血,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
那种感觉又来了,此刻她的全身抽搐着,仿佛被啃噬着心脏的难受直冲她的脑袋,她不停地用自己的头撞着内侧的墙,试图用头上的疼痛缓解身体里的难耐的感受。
这个房间有点类似于当初江鸿拘禁她的那个房间一样,墙上的白炽灯映照着这个房间,房间里空空荡荡,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啊……”凄厉的吼声在她的喉咙里迸发,她的头上已经被撞出了鲜血,慢慢地,那阵难受的感觉渐渐褪去后,她才慢慢倒在了地上,身躯就像飘荡的落叶般簌簌颤抖,过往的一切在她的脑里伴着疼痛不停闪现,撕心裂肺的伤痛就像海水一样在她的身躯蔓延。
‘咔’地一声开锁的声音,顾志杰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因痛苦已经紧皱在一起的脸,他蹙了蹙眉,“宋毅,让菲比过来。”
顾志杰轻轻俯身抱起她,脸上全是心疼和不舍,他直接越过门外守着的人走了出去,林晓柔的手在他的衣袖上锢紧着,顾志杰还能感觉到她周身的冷颤。
菲比找出针筒在林晓柔手上的静脉上注射了清毒剂和抗生素,顾志杰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拿起那瓶抗生素,“你给她注射这个干什么!?”
菲比看了他一眼,“殿下,你还记得我说过她的情况不太好吗?因为她之前被人大量使用静脉注射冰-毒,引发了瓣膜发炎的感染性病症,就是细菌性心内膜炎。现在我每天不得不为她注射抗生素治疗了。”
顾志杰抓着菲比的手慢慢放开,目光凝重,“那,她还能治好吗?”
“根治的话不太可能,只能长期注射抗生素来维持保证膜瓣不继续发炎感染。我今晚会去查一查相关资料。”菲比收好了药箱,站直了身体,我就先走了,以后每天我都会过来帮她注射抗生素,有什么情况再打电话给我。”
顾志杰点头,“宋毅,送菲比回去。”目送助理和菲比走出了房门,顾志杰才把眼光重新锁到了睁着眼睛的林晓柔身上,此刻的林晓柔已经不是从前他认识的那个纯洁无瑕的女孩了,她眼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目光却没有任何焦距,是空洞的。
那天,她的眼光虽也是这样的绝望,却不是现在这样没有焦距的。他很心痛,当初听着她求自己带她走,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同情她的遭遇吗?
真的仅仅只是这样……?
半个月后。
位于顾家集团大楼高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顾董事长将一份详细资料放在了桌面上,摊在了顾志杰的面前,“这是我的手下调查之后给我的最新资料,暗门这半个月来活动得十分频繁。警方那边怀疑暗门即将会有一场大行动,但是我们派出的情报调查员回复,暗门的所有行动好像是在找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顾志杰,你在调查韩俊枫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发现?”
顾志杰的目光里浮现的迟疑很快被他掩饰了下去,消散无踪,“没有。黄诗然是韩俊枫的情人,但是现在她也已经因流产而一直躺在医院。我会试着攻破暗门的内部系统。”
顾董事长没有再说话,只是在瞪着顾志杰三秒后,就让他出去了。
回到别墅的时候,顾志杰在走上二楼时,对着宋毅吩咐,“吩咐下去,如果这个女人的消息落在了顾董事长的耳朵里!我绝对不会让这个人只是死这么简单!”
宋毅在他前进了三步之后叫住了他,脸色有些为难,“你今天明明知道暗门在找的人就是她!!殿下,你是反恐战队的中尉!你肩任着联合国维护国际和平及安全的宗旨。你的责任是防止且消除对于和平的威胁,制止一切恐怖组织的侵略行为和对于和平之破坏!暗门是被列为与黑手党同列的第一恐怖组织!!你应该把这个女人交给顾董事长!”
顾志杰回眸,转过身,脸上已经蒙上一层阴霾,“宋毅,对于我自己的事,我非常厌恶别人来教我应该怎么做。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下午,让菲比医生过来,家里的抗生素已经没有了。”
目送着顾志杰走上楼,助理用力握拳,额上的青筋隐隐跳动。
打开了风格简约却不失品味的房间,半个月的那一头海藻般浓密且柔顺的头发已经剪成了齐耳的短发,林晓柔半躺在床上,手里执着铅笔在素描纸上摩擦着。
顾志杰的脸色微微有些缓和,走到她的身边,才知道她在画着一幅抽象画,“为了防止你挣脱,我只能让你躺在床上,等菲比说你可以下床活动的时候,我再带你到户外活动或是把钢琴搬过来让你放松一下心情。”
林晓柔放下了铅笔,食指轻轻地在纸上的那一幅画上摩挲着,“不用了,谢谢。我想,这辈子,我再也不会弹琴的了。”
顾志杰拿出针筒,抽了瓶子里的抗生素,然后用酒精在林晓柔的手背上擦了擦,找到静脉注射了抗生素后,他就把针筒丢进了垃圾桶,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林晓柔抿了抿唇,把画板放在了一边,“志杰,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一个月了。你就真的什么都不问我吗?比如,为什么我会突然嫁给韩俊枫?为什么我会染上毒瘾,我为什么会在机场求你救我?你真的就对我没有任何疑问吗?”
顾志杰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珠,竟然心也变得平静,“求我救你的是你。最后答应了就是我的自己的事,所以我没有必要用这个逼问你说出一些事,你想说自然会说。就算你不说,也不代表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