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夜空墨蓝深邃，挂着几颗稀疏的星子，冬天的夜晚格外冰凉。韩俊枫的右手靠在阳台的石栏上，两指间夹着一根燃着的烟。
方寒拉开落地窗的玻璃门走了出来，看着他还绑着纱布的左手，嘲笑说，“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倒是还有心情抽烟。”
韩俊枫回头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她怎么样了？”
方寒哼了一声，“好一点了，醒了一下就又睡了，说想见她妈。你带她去见了？什么时候你这么伟大，做好事不出声啊。”
“我就是想为她做些什么。她一直认为夏忆秋的氧气管是我拔的。那天带她去看，起码也能让我自己安心点。”
方寒撇了撇嘴，“那她知道你当初是怎么四处绑架各国神经科，脑科的专科专家才把她妈弄成这样的吗。”
“我从来就没想过她能知道我做了什么，有些事情，她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她只要恨我就够了。方寒，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在我眼里是什么样子，在你眼里也就是什么样子。”说完，韩俊枫侧着脸看他。
方寒避开了韩俊枫的眼光，假装不以为然，“是吗？”
“方寒，如果我把她嫁给你，怎么样？”韩俊枫吐了一口烟问他，每次方寒就算再掩饰，但他看着林晓柔的眼神是不会变的，就算他总是把她当透明，是透明还是更深，也只有方寒自己知道。
“你别刺激我，朋友妻，不可戏。”方寒瞪着他。
“我是认真的。只有你，我放心。”
“如果她当年喜欢的是我，你以为你现在还能问的了这个问题吗？”方寒皱着眉回答，“可是，我骗得了我自己，我骗不了她。她不爱我，所以她当年想走天涯的人的不是我，我知道。我就只能这么远远地看着她。”只是这辈子对他来说，最不能忘记的，就是他背她去南塘的那一夜。他犹如珍宝般珍惜的那一晚。
“倘若她哪天要嫁给你呢？”
“我娶。”
“她就那么好吗？脾气又臭心思又多的。”韩俊枫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迷了眼。
方寒横眼看他，“你不觉得这个评价更加适用于你自己吗？”
“这辈子，我是指定不可能了。”
方寒看着黑沉的夜，韩俊枫语气中的无奈听进了他的耳里，也听进了他的心里。
韩俊枫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开口说，“对了，江老头好像瞒着江泽在想办法把江鸿弄出来。”
方寒看他，“他当初能越过江泽把死刑弄成死缓，说明他的手腕还是有的。也足以看出他对那个愚蠢的儿子多看重。”
韩俊枫眯了眯眼，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这下江泽也该紧张了。方寒，我想让你去做一件事。”
韩俊枫掐灭了燃着的烟，琥珀般的双眼震人心魄。江鸿…他的脑中响彻这个名字，这么久了，是时候了，他该还了。。
TN集团的总裁办公室位于整栋大楼的最顶层，江泽端着一杯白兰地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窗外的一切，他轻启薄唇，“阿穆，你知道为什么人总喜欢站在高处吗？”
阿穆站在他的身后，试探地回答他，“是因为可以看得更远吗？”
“不是。”江泽轻摇头，一字一句地说，“因为这样才会感觉到整个世界都是你的。”
阿穆看着江泽倨傲的侧脸，不禁回想。一开始他是江川安排去美国的，任务就是跟在江泽身边监视他，然后把所有消息汇报给江川。他之前总以为江泽只是个不起眼的私生子而已，却也没想到江川因为怕江泽会发展出自己的势力威胁到白家，特派他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直到江泽在一个夜里拿着枪指着他，告诉他要想清楚为谁做事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那一刻，他便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江泽。这个江二少并不是他和白老爷想象中的那个中规中矩，平庸寡断的样子。当时他就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才是他要跟随的人。后来，他开始为江泽做事，协助江泽在美国迅速发展的自己势力。再后来江泽让他回到白家，再到江鸿身边潜伏，又到今天，他就更加坚定当时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江泽的声音再度响起，打破了阿穆的回想，“可是总有些人想把你推下去，那么你只能在他推你之前，把他的手给砍下来。”
阿穆问他，“二少是指白老爷最近的举动吗？”
“最近他的动作是越来越频繁了，他真以为他不动声色就能瞒天过海，我会不知道吗。”江泽的手在杯身上收紧。
“TN的董事会已经因为之前的变动，对您已经颇有言词，我觉得我们现在还不适合动手。”阿穆思考了一下回答。
“我明白，时候还没到。”
江泽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雕花大门被推开，秘书小姐在身后急急忙忙跟了进来。她看着前面欣长的身影，对着江泽惊慌开口，“总裁，我说过了您不见任何人，可是他。。”
方寒松开了搭在把手上的手，径直地走到了江泽办公桌的接客椅上坐下。
阿穆看了一眼江泽，很快便领略了江泽的意思，他斜了一眼让秘书出去，自己随后也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走了出去。
江泽在方寒面前坐下，双手交握笑了笑，“听说韩俊枫受伤了？怎么你还有时间过来？”
“因为韩少说你会需要他的。”方寒把手上的一份文件推到了江泽前面。
江泽打开后，是一份口供和证据文件，他翻了几页，大概扫了一眼便一目了然，黑色的眼眸逐渐收紧，犹如暴风雨前的乌云。
方寒看了他一眼，随即抽走了被江泽紧握着的那份文件，看了一眼被扔在桌上，“这份文件就是你父亲做的好事。只要检察长确定它有效，江鸿就会以盲目为他人做担保而获得保释的权利。而这个自称以江鸿的名义买下仓库，和贩卖毒品的人就只是可怜的替罪羊。”方寒顿了顿，抬了抬下巴，“江泽，只要江鸿出来。你就会扣上为了躲得总裁位置，陷害亲生大哥被逐出江家。江川会的，你知道的。”
江泽的眼里已尽是满眼风暴，他的眼睛去鹰般锐利地看着方寒，他缓缓开口，“他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