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能在我脸上看出花,还是在我身上看出钱?”顾亦丞翻着各地情报整理好的卷宗,偶尔提笔在手边的纸上记录些许,而另一侧放着一空白的奏章,说话时他目不斜视,专心处理事务,分神开个小差来理会对面的美人儿。
自他坐在着起,她堂而皇之地霸占对面,一味地盯着他瞧,估摸着有两个时辰了。
云浅凉盘腿坐在矮案对面,手肘撑着矮案,手掌握拳撑着下颌,全神贯注地盯着对面的人。
闻言,她若有所思地晃晃脑袋,眼神依旧灼人的落在他身上,“都看不出,我不乱动,不说话,你忙你的,不用理我。”
顾亦丞掀了掀眼皮,望向对面,而她全然无辜纯良的模样,朝他比了个请的手势。
顾亦丞无奈摇头,敛了眸色。
这一室清幽的馨香,无孔不入的刺激着神经,呼吸间丝丝缕缕全是她的气息,无需做其他,已然将他心里的弦拨得泠泠作响了,她真要有心撩拨,大概杂音四起,刺耳喧嚣,难以自持。
“浅浅。”顾亦丞看完手里的卷宗,卷好放到身后的格子架上。
“嗯?”云浅凉漫不经心的应着。
顾亦丞指尖微微卷起,心神一敛,“你要是闲的话,我……”
“我不闲啊。”云浅凉颇为认真的打断他的话,“我在忙着呢,有事你还是交代顾三去做吧。”
云浅凉左手累了,换了姿势,用右手撑着下颌,整个动作的调换视线甚至没从顾亦丞身上移开。
她确实有事要做,齐太后帮着宋疏瑾算计她这件事,她哪里会当闷亏自己咽下去,只是齐太后常年幽居深宫,她官员家眷无传召不得入宫,处理起来有点麻烦,只好暂时搁浅待办,先解决目前烦恼的问题。
顾亦丞叹了口气,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想法无奈之余有些高兴,往日里要她陪他处理事情,不出半个时辰人便自个玩去了,这时候倒是耐得住性子愣是陪着他干坐了一个上午,美人在侧,自是逍遥快活意。
“你盯着我解决不了问题。”顾亦丞由衷要替她掰正错误的做法。
云浅凉认同的点了点头,然而话里的意思没有改变。
“不看更解决不了啊。”
云浅凉野性难训的性子,在卧底期间被磨平许多,处事态度有所改变,那些无伤大雅的情爱,想不通她直接坦白的跟当事人讨教,奈何唯独她的心不在顾亦丞的可控范围内,对于她的问题只丢给她三个字——自己想。
云浅凉自己想的结果,无非就两种情况,要么一见钟情,要么日久生情。
一见钟情由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况,彻底被否决,那只剩下日久生情。于是,她就像看看顾亦丞的日久生情是个怎样的状态,寻找两人身上是否有相似点,说不定她就能明白自己内心的好感是出于家人而起,还是恋人。
这就好像两人共同做了一份考卷,而他得到满分,她拿着正确的考卷来对答案。
虽然有些投机取巧,但她没法子可使了。
“你喜欢我吗?”云浅凉见他又展开一份卷宗,突兀的问道。
“眼睛盯久有毛病了?”顾亦丞微微挑眉,眼神里有危险的光在闪烁,上扬的尾音有点点吓人。
他喜欢她,这个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又怼我。”云浅凉嘀咕一声,正了正身子,双手捧着脸庞,“那你喜欢我什么?我好看?”
顾亦丞淡笑不语,任她猜测。
“我们成亲不足一年,你就喜欢上我了,一定是始于颜值。”云浅凉分析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还连连点头赞同,然而她打量琢磨着顾亦丞那张脸。
他皮肤很白,就像绝大部分的万宋文人一样,但因为皮肤白,俊美的五官看起来分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但他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那双眼睛看起来深不见底,虽怒时寒星冻人,但即视而有情。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身水墨色衣衫,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的感觉。
赏心悦目。
云浅凉脑海里蹦出这四字,精雕细琢得很。
而后云浅凉想起昨日春花那番话,冷不丁的冒出二字。
“吻我。”
顾亦丞脑袋轰的一声只余空白,握笔的手一抖,欲写的字硬生生的划出很长的一笔,突兀得横呈在奏折上。
见状,云浅凉心里咯噔一惊,看看刚起笔就被毁掉的奏折,再看看浑身僵住般的顾亦丞,顿时心生退意。
他强吻她时可谓是得心应手,谁曾想她主动开口反应会那么大。
“我不打扰你了,你先忙。”云浅凉挪开手腕,撑着矮案起身。
“撩完就跑?”顾亦丞按住那只手,搁下毛笔,语气诱人的批评,“浅浅,你这习惯不好。”
他分明没用多大力气,云浅凉抽了两下愣是没抽出来。
他握住那只手,稍稍用力,把云浅凉往他那边带,右手顺势扣住她的后脑勺,微仰脑袋印上那柔软的唇瓣。
“…唔…”云浅凉有些微抗拒这个姿势,看着像是她弯腰亲吻顾亦丞。
她稍稍挣扎,顾亦丞的手扣得死死的,浅尝难以止渴,吻得越发深,纠缠在一起的气息变得炽热,烫得人四肢百骸都要融化了。
顾亦丞似是不满足身体间的距离,一掌拍在矮案边缘,矮案从两人之间滑出,撞到墙边。
他大手一伸,直接把人揽入怀抱,臂弯牢牢圈住她的身子,略显急切的亲吻缓和下来,点点品尝着嘴边细腻的触感,摩挲,轻吮,动作熟稔,像是对待一件无价珍品,那般温柔细致。
云浅凉跌坐在他身上,心脏怦怦直跳,手指不安地揪着他的衣衫,内心没有反感,在舒服的亲吻里缓缓闭上双眸,不安地手松开他衣衫,福至心灵,环住他精瘦有力的腰身,迎合着他的举动。
顾三听到声响担忧前来,人未到,声先至。
“相爷,发生何事了?”
云浅凉一惊,脑袋一偏,将脸埋在他的脖子间。
顾三快步而来,一脚已经跨过了门槛,因室内相拥在一起的身影而止步。
女子蜷着腿跨坐在男子身上,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脑袋,无论是姿势还是画面,很是香艳。
顾亦丞安抚般地拍拍云浅凉的后背,寒声命令,“出去。”
顾三脸色飞出红晕,快速缩回脚,转身时忆起书房门扉打开,又回身来关上。
“人走了。”顾亦丞两手扶着她的腰,只觉腰真细。
云浅凉羞愧地埋着,脸蛋红得跟晚霞似的,微微喘息着不肯抬头。
人走了她照样羞愧,她不该撩顾亦丞,尤其是不关门就撩。
这样一想,云浅凉更是羞愧难当,直觉没脸见人了。
“害羞了?”顾亦丞闷声发笑,恶劣的轻咬耳廓。
声音近在耳畔,气息喷洒在她耳朵上,痒痒的,他轻咬一下,云浅凉身子不受控的轻颤一下。
那如小猫般的瑟缩轻颤,于氤氲着暧昧的气氛而言,如趣味剂般,让气氛发酵得更加浓情。
顾亦丞见她耳垂泛起粉色,像颗粉嫩的水晶珠子,拇指指腹有意来回摩挲,坏心眼的说道:“不抬头,我就咬你了。”
话落,好似为了告知她咬何处般,指腹稍稍卷了卷她的耳垂。
“你属狗啊。”云浅凉红着脸抬起头,让耳朵逃离他的魔爪。
“真叫你说对了,专咬你。”顾亦丞欢愉的笑出声来。
“我不闹了,放开我。”云浅凉眼眸带水,秋波泛起,推搡一下他的肩膀。
“已经闹了。”
云浅凉努力让自己正色起来,“你已经亲了。”
“被打断了。”顾亦丞厚颜无耻陈述事实,搁在云浅凉腰肢上的手搂紧,一个转身,把人放倒在地上,笑得人畜无害的道出这一句,“这样比较舒服。”
“舒服……”你妹啊!
云浅凉只来得及说出前两个字,其余话被压过来的唇给堵回去了。
顾亦丞半睁着眼睛凝视着身下之人的神色,空出来的手摸到她的手臂,一路滑下,牵起她的手举到头顶,十指相扣。
云浅凉趁他不注意,咬了下他的嘴唇。
顾亦丞吃痛却未退开,强势的就着咬破嘴唇的血,狠狠地吻。
良久,云浅凉快无法呼吸时,他才好心绕过她那娇嫩的唇瓣,身体压着她身上,脑袋在她颈项间留恋,
他靠得近微微喘息声全落到她的耳中,那种感觉如过电了一样。
“迟早得死你手里。”说着,顾亦丞吃吃笑了声,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
云浅凉调整了会呼吸,润了润声色,不至于让人听起来很暧昧,“我没被你气死就不错了。”
顾亦丞撑起身子,垂眸望着她,如樱花般嘴唇被亲得红红,亲得用力了,有些肿,唇上水光涟涟,诱人得紧。
“给你渡气?”见云浅凉嘴角抽抽,顾亦丞赶紧认输,指腹温柔的替她擦擦唇瓣上的血色,控制不住的低头啄了一口,“这次就饶过夫人了,不过欢迎夫人下次再来挑衅为夫。”
云浅凉呵笑一声,终于敢直视顾亦丞的眼睛了,不满道:“你这叫饶过我?我付出了代价的好吗?”
“夫人要是不满的话,我们继续,这次做到底,这样你才晓得为夫当真是饶过你了。”顾亦丞得了便宜还卖乖。
云浅凉瞪着一本正经瞎胡闹的人,气得不要不要的,这个流氓就是满脑子都是这个。
云浅凉把人推开,匆匆的离开书房,后面还回响着顾亦丞该死的笑声,气得她连更红了。
顾三在阁楼门前听候吩咐,见云浅凉匆匆跑出,看她的视线有些奇怪,让云浅凉更气了。
明明她没做什么事,结果弄得她跟顾亦丞在书房情难自禁了似的。
跑回云水阁,云浅凉提起茶壶猛地灌了两杯茶,才稍稍浇灭一点火气。
“夫人午膳要在云水阁用,还是与相爷一起在院中用膳?”水芹进屋请示。
“在云水阁用。”云浅凉答道,随后想想,“不用准备相爷的,他不吃了。”
饿死你个臭流氓。
“哦,好。”水芹有些意外。
近来夫人与相爷是秤不离砣,孟不离焦的黏在一起,今日有些意外。
秋月见主子嘴唇微肿,一时没反应过来,关切道:“夫人您的嘴怎么了?”
闻言,云浅凉太阳穴的青筋凸凸的跳,沉着脸阴森森的笑道:“被狗啃了。”
“啊?”秋月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春花扯扯秋月的衣袖,让她别多问,说道:“奴婢待会到百善堂拿点药给夫人擦擦。”
“不用,不用。”云浅凉连连摆手。
这事传出去她哪里还有脸面见人啊。
云浅凉离开了,顾三才敢上楼去书房收拾。
顾亦丞手撑着地面,双腿曲着,左腿搁在地上,右腿立起,满脸回味。
手指摸着那被咬伤的地方,越发的高兴。
见状,顾三问道:“相爷要给您拿药来吗?”
“不用,留着。”
“可您明日还要上朝,要是……”被看到嘴唇破了,似乎不太妥当。
“这可是夫人留下的,不能以此为耻,很光荣,没什么见不得人。”顾亦丞骄傲的驳回。
顾三:“……”
您高兴就好。
顾亦丞得了甜头,当晚云浅凉拒绝他踏进云水阁,都高高兴兴的回清泓阁独自过夜,没有纠缠。
翌日,顾亦丞顶着他光荣的伤痕去上朝,还未踏进殿那敏感位置上的伤痕就引起了各路官员的注意,连进宫时一路上的奴婢侍卫,看见后都赶紧垂下脑袋,心里早已把情况给猜了个七七八八。
到下朝后,宫里的奴婢几乎都知道了,顾相大人嘴被自家夫人给弄破了。
下朝后,觉得顾亦丞有失体统的长辈,不免上前说他两句,虽然心里有数,但还是问了问他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顾亦丞笑得跟多花似的,满脸自豪,答曰:“不小心惹夫人生气,趁我大意轻咬了一口。”
后来有一天,在遇到这些长辈,云浅凉收到了一句这样的提醒。
“侄媳妇啊,夫妻间浓情蜜意是好事,但有些痕迹不要留在面上,有失体统,有碍观瞻。”
云浅凉半天没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而当她理解后,她已经踏上了每天都想谋杀亲夫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