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蟒袍黑底,头戴金冠,寻常的官服在他身上穿出了不可一世的气息,他目色如炬,看见安如山时,眼里不加掩饰的蔓延出讥讽的神情。
安如山微微皱眉,他自问从未得罪过萧朝宗,为什么他每次看见自己都有一股不善的气息。
“萧大人。”安如山作揖。上辈子因被萧朝宗斩落人头,所以安如山对着萧朝宗有生理上的害怕和抗拒,即便他已经强定心神,但当萧朝宗离的很近时,他身上那种迫人的睥睨又压的安如山快喘不过气了。
脑海中都是萧朝宗满眼残忍,毫不犹豫举剑劈向他的情景。
萧朝宗却理也没有理他,直接擦肩而过,像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安如山的拳头在袖中捏紧,他一定要把萧朝宗踩在脚下,让他也尝一尝自己的恐惧。
举行认祖归宗的这一天,天气晴朗如同洗碧,秋风和煦,元府内来了许多元氏族人,不论是主支还是旁支都来了许多人,见证英国公一双儿女认祖归宗这件事。
阮羡羡与阮少君跪在布置好的正堂内,先给老夫人敬茶,再给英国公和他们的生母牌位敬茶。
最后由元家一位长老提示:“少爷、小姐,可以改口唤祖母和父亲了。”
阮少君犹豫的一瞬,阮羡羡已经率先甜甜的喊道:“祖母、父亲,请用茶。”
阮少君一向以妹妹为先,他便也跟着放下犹豫。
元老夫人喜不自胜,眼中有泪花涌动:“好孩子,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英国公很是感慨,将一沓房契田契全部交给阮羡羡和阮少君:“父亲找了你们一辈子,也没积累下什么特别多的财富,这些都是皇上赏下来的恩赐,你们拿着,往后我跟你们祖母百年过世以后,少君不想当官从政了,就经营田产铺子,饿是饿不死了。”
他还记得上次阮少君说无心仕途,只想经商。
阮少君心中一动,朝英国公磕首:“谢谢父亲。”
英国公便对俩人道:“你们贯了阮姓这么久,一时间要你们改掉,也不太合适了。何况阮掌柜抚养你们那么久,对你们来说意义也重大,我跟你们祖母商量了一下,往后行走在外,随你们心愿,是姓元还是姓阮,但是族谱上我会为你们改成元姓,告慰祖宗在天之灵。”
阮羡羡和阮少君毫无异议。
周围观看的元氏族人都知道,这是英国公格外疼爱儿女了才这样,几乎把他能给的都给了。
众人移步到了祠堂,有长老提议:“羡羡小姐就在外面叩首吧。”按照祖宗传统,女人不方便进入祠堂。
英国公回过身来拉着女儿进去:“我的女儿我要自己说了算,她走失了这么久,离这么远祖宗怎么看清楚,看不清楚怎么保佑她。羡羡,跟爹来。”
阮羡羡强忍泪意,不得不说,英国公当真是一个好父亲。
她想到现代的自己,从出生就是孤儿,在没有人保护的环境中成长起来,让她深深明白弱肉强食的重要性。但是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被父亲保护在身后,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英国公的做法都弥补了她心中对父亲的那块空缺。
俩人跪在蒲团上,朝列祖列宗磕头上香。
英国公望着层层排排的牌位,因万分感慨而红了眼眶:“我元正鉴穷极一生寻找的两个孩子,现在就跪在这里,总算被我找回来了,我们元氏的血脉。”
一切仪式做完以后,有长老问道:“从前元聘香是府上的嫡小姐,名义上是养女,所以没有写入族谱中,这次羡羡回来了,她是被写入族谱真正的嫡女,按这样称呼,她是元府的大小姐,但是元聘香比她年长几岁,这又该怎么判断?”
英国公想了一下,元老夫人便道:“元府只有一位小姐,那就是羡羡,唯一的大小姐也是她。聘香既然是养女,大是大非上应该退让,不论年纪大小,她以后排家中老二吧。”
阮羡羡听了心中无波,只觉得她替原主逐渐拿回了所有属于她的。倒是元聘香的丫头躲在人群后面听到了,惊慌失措的回头去通风报信了。
躲在自己屋中伤心的元聘香听丫鬟一字不落的复述了这件事,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当真如此?这句话,居然是祖母说的?”
她一向以为元老夫人最宠爱她,没想到在亲生的孙女面前,她元聘香什么也不是。
丫鬟急急的说:“千真万确,奴婢没有听差。”
元聘香六神无主的跌坐在椅子上,现在阮羡羡已经逐步取代了她,她很快就会被元家所不需要了,到时元府会赶走她,她要回到乡下跟她的一堆穷亲戚活在一起。
不!她绝对不能这样!
她一定要快点嫁去东宫,等她成为了太子妃,身份就是铁板钉钉的元家女儿了,阮羡羡也休想再挤走她。
然,第二日太子就带着几个颇有威望的臣子登上了元府的门。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您想改成求娶羡羡?”英国公坐在正堂,旁边坐着太子,对方正和颜悦色的看着他。
太子道:“正是如此,从前虽然与聘香有婚约,但是我认为,太子妃的人选应该是嫡系的女儿,之前国公爷您还没找回儿女,现在既然找回了,应该是我求娶您的嫡女,这才是两全其美的事。您不要担心我会苛待羡羡,我会从一而终的照顾她,太子妃的位置非她莫属。”
英国公有些不同意:“婚约已经成了定数,岂能当成儿戏一样朝令夕改,何况聘香虽然不是我亲生,但也是我的女儿,羡羡跟聘香性格截然不同,我不能凭一己之见决定这门亲事。”
太子看了看英国公,又耐心说:“要是国公爷不放心,我可以在迎娶羡羡之后一年,再迎聘香进府做侧妃,不过国公爷放心,在羡羡没有诞下一儿半女前,我不会允许聘香先生出孩子。我对聘香也不会差,但是会对羡羡更好,国公爷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