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知阮少君手腕一转,眨眼间那根喜鹊登枝簪已经插在木及莺头上了。
“少爷!?”
阮少君温和笑笑:“挺好看的,戴着吧,你已经戴过了再还给我我是不会要的,你要真的不喜欢,就把它扔了。”
扔自然是不会扔的,木及莺不好意思白受好处,便问:“这个簪子多少钱,我到时候还给少爷。”
“多少钱我忘了,等我想起的时候再告诉你。”阮少君有着一双温和的眉眼,此时有星光在内里流转:“对了,你弟弟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过几天我还要去一趟京畿附近,我会带着他一起,男孩子还是多出去见识见识。”
木及莺就差感恩戴德了:“麻烦少爷了,如果林儿他不听话,少爷千万别手软,狠狠打一顿。”
阮少君朗笑:“你就这么教弟弟?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木及莺连声说谢谢,阮少君一时冲动,竟直接问:“你要是真想谢,少爷我还缺个暖床丫头,你考虑以身相许吗?”
木及莺刹那间哑巴了,盯着阮少君只会发出单音节:“啊?啊?啊?”
阮少君笑着拍了拍她肩膀:“跟你开玩笑的,别害怕,我不是那样趁人之危的人。我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看着阮少君逐渐走远,木及莺的手抚上心口的位置,她的心脏狂跳不止,就在刚刚一瞬间她差点脱口而出答应他,还好她忍住了。
她知道,可能她是有点喜欢阮少君了。
可是阮少君谁会不喜欢呢?有才有能力,性格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出身尊贵,他吃过苦,了解疾苦,心疼百姓,有赤子之心,他上进有抱负,他那么好。
说起阮少君的优点,木及莺便如数家珍似的感觉自己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这样好的人,她现在配不起,如果能伺候好他,就是木及莺最大的愿望了。
今晚月色柔和,但没过一会就被叠叠薄薄的乌云缓慢盖住光华。
翌日,阮羡羡晨起时就见天色不好,到了中午,一场大雨如期而至。
阮羡羡坐在偏殿的廊下,拿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树枝戳着土地。这样百无聊赖的生活,让她望着雨幕重重的叹气。
“阮姐姐不高兴?”有声音从背后传来。
阮羡羡不回头,都知道是萧美婵来了。她只是很平淡的说:“悦婕妤还是别出来了,现在在下雨,你还有孕,小心寒气过给自己。”
萧美婵却并不在意,只是学着阮羡羡的样子,在她旁边席地而坐。
“娘娘,不可!”宫女担心劝阻。
萧美婵摆手:“不碍事,只坐一会,你们都退下吧,本宫要单独跟阮姐姐说会话。”
宫女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到了不远处的一边站着。
“阮姐姐是不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无聊?”
阮羡羡侧头看她,萧美婵的皮肤白洁的过于病态,有一种柔弱的美。此时她发髻高绾,一头光可鉴人的乌发上戴着色泽温润的南海珍珠。她瘦弱的身子裹在绛紫色的宫裙内,整个人华贵不可言。
跟昔日那个无助又可怜的萧美婵完全不一样了。
阮羡羡有一丝无奈的笑:“是很无聊,但是我看你甘之若殆的样子,觉得人跟人果然是不同的。”
萧美婵也不介意她这么说:“如果姐姐是我,姨娘被害死以后姐姐会做什么?”
“大概会杀了他们,跟他们同归于尽。”
萧美婵笑了笑:“所以啊姐姐,我现在不是正在做这样的事吗?我将我的下半生交给了这样一眼望不到头的宫廷,我几乎是跟他们同归于尽了。原本我的愿望很简单,找一个很普通的男人嫁了,然后带着我姨娘离开萧家。姨娘总是教我隐忍,可是忍到后面,她连自己的命也丢了。姐姐,你说她是不是很傻?”
秦姨娘的事始终是一根扎在萧美婵心里的倒刺,每当她想起一次,心里就像有火烧过,燎原的恨意窜天而起,每时每刻都在提醒她,不要罢休。
阮羡羡这时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大雨瓢泼下的宫廷,那些华丽的飞檐,那些藏在雨幕中的琼楼玉宇,是多少人向往的财富。可是当有些人进来以后,获得了权利,却又不那么开心了。
萧美婵的话对阮羡羡来说很有说服力,她自己都是睚眦必报的人,萧美婵忍了那么久,当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时她才想要真正反击。
阮羡羡怪不了她。某个程度来说,她们俩是一类人。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择手段,也要斩草除根。
“美蝉,现在萧美月入狱,秋后就要问斩,郑令仪被赶出萧家,萧弗玉下落不明,那些欺负过你的人都已经有了不好的下场,你现在还有目标吗?”
萧美婵云淡风轻一笑,秀丽的眉眼里有着森冷:“萧老夫人和萧老爷不是还活着吗?”
她又道:“姐姐放心,我很清楚我该做什么,什么时候收手,我也许孤注一掷,但是我也会为自己寻找新的牵挂,否则这个人世间真是太不值得我留恋了。姨娘死后,我也想过一死了之,但是恨意支撑着我活了下来,而现在……”
她摸着隆起的腹部,面上总算有一丝慈母的笑:“我也有了新的牵挂,报复完萧家,我就只想做个好母亲。”
阮羡羡又说:“可是宫中危险重重,伴君如伴虎,你想过吗?一旦恩宠不在,被人陷害你该怎么办呢?”
她的这话,竟让萧美婵露出一些不屑的神情:“姐姐,你把我想的太弱了,宫里的女人是很厉害,但是我也不差。”
萧美婵在地上坐的太久了,想要站起身,奈何肚子太大使不上力,阮羡羡见状,便站起身拉她起来。
那边宫女看见了,忙小步跑过来,从阮羡羡的手中接过萧美婵的手:“多谢县主,还是奴婢来吧。”
看着萧美婵身边宫人都小心翼翼侍奉的样子,阮羡羡只是笑笑而已。
萧美婵进殿之前,转头问了一句阮羡羡:“姐姐,什么时候跟我大哥成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