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羡羡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渔夫已经避嫌去别的船上了,只有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留了下来。
两个小娃娃托着腮,水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阮羡羡,一看见阮羡羡睁开眼,就争先恐后尖叫起来:“娘!她醒啦!”
阮羡羡很想爬起来,无奈浑身发痛,一时无力起身。
想必在是刚刚在激流里的时候被碰得满身是伤,这时稍微一动就牵扯到受伤的四肢,痛得她微微龇牙倒吸一口凉气。
她勉强掀开被子看了看,因为刚才昏睡前她换了这家女主人的衣裳,谁知身上的伤口渗出鲜血来,把身上的衣服也染红了。
此时女主人听见孩子的叫声,端着一碗鲜鱼汤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腼腆地笑道:“小姐你醒了?”
小姐?阮羡羡一愣,看见这家人灰扑扑的衣裳,又反应过来。她之前换下来的衣服鲜丽,首饰不菲,身上还揣了一个装满了用来打赏下人的金叶子的荷包,一看就是有钱人。
阮羡羡撑着坐起来,讪讪地笑,她刚想对女主人表达谢意,谁知张开口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一瞬愣住,系统提醒道:“是保命机制的后遗症,过两天就好了,宿主不必担心。”
好吧,现在开始她要做个哑巴了。
阮羡羡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女主人会意,脸上有了惋惜的神情:“原来小姐不能说话?等小姐身体好点了,可以去镇子上的医馆看看,但是最近水贼作乱,医馆经常人满为患,不知道小姐能不能见到郎中。”
她说完转身出去,拿了阮羡羡原本的衣服进来。
“我已经帮小姐烤干了。”女主人拿出船厢中放着的药膏,先帮阮羡羡温柔地涂抹在身上受伤的地方。她手脚麻利,用了些干净的水和布条,帮阮羡羡清理了伤处,妥善地包扎好。
阮羡羡见女主人当真无微不至,也算是心善的很,她直接将一袋子金叶子送给了她。
女主人有一瞬间的惊愕,接着连忙摆手:“小姐不用这么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不用钱。”
阮羡羡执意要给,她指了指船上的两个孩子,意思是让她拿着给孩子买吃的。
女主人看了看孩子,这才从袋子里拿出两片金叶子,多了就不肯再要了。
她还不忘告诉阮羡羡:“小姐这些衣物珠宝还是收好为妙,现在水贼严重,要是被他们看见了,保准来抢,运气不好的还要丢掉性命。”
阮羡羡拿起桌上热腾腾的鱼塘一饮而尽,五脏六腑都被彻底暖和了,她恢复了不少体力。
对女主人的话她点了点头,阮羡羡朝外看去,天色微微擦黑,她大概是下午的时候上了船,没想到睡了这么长时间。
萧朝宗是不是来找她了?
她让系统开了一个天眼观察萧朝宗在什么位置,谁知看见他乘坐船上,举目四望面色焦急。
阮羡羡心中暗叹,果然如她所料,沂河分流极多,萧朝宗没有系统,根本不知道她会往哪儿飘去。
看来他找到她还要一段时间。
喝完鱼汤以后,通过女主人的自述,阮羡羡才得知这家人本是附近小镇的渔民,靠在沂河捕鱼为生,但是水贼情况发生后,他们不得已就住在船上,危险来临的时候就划船逃跑,在沂河上飘荡了将近两个月了。
男主人没一会也回来了,他是个看起来憨厚外向的年青人,女主人叫严菱,男主人姓余,叫余辛。
他们两个可爱的孩子一男一女,大的那个八岁,小的才五岁。
晚膳的时候,这家热心的渔民招待了阮羡羡。
纵使家境贫苦,但晚膳菜肴色香味俱全。严菱手巧,煲了热乎乎的豆腐鱼汤,炒了一个水豆芽,又做了一个鸡蛋羹。
他们知道阮羡羡是伤员,竟然把鸡蛋羹都给了阮羡羡。
看着他家两个孩子吞咽口水的目光,阮羡羡笑眯眯的把碗推到他俩跟前,让给孩子吃。
严菱便说道他们:“这个小姐受伤了,你们怎么能跟她抢吃的呢?”
八岁的小男孩捏紧了筷子,又把碗放到阮羡羡面前:“姐姐吃。”
阮羡羡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吃,至此,女主人才同意孩子们分食鸡蛋羹。
一家人正在吃饭,突然听到水面上传来喊叫声:“快跑啊!水贼来了!”
严菱一惊,看向自己的相公:“余辛,快划船。”
她说完就让两个孩子和阮羡羡好好待在船厢里不要出去,然后就跟着自己的相公出去收起船绳,准备逃离这里。
阮羡羡探头看出去,原来江边停着数十辆渔船,远处有一大片火光从江面上过来,阮羡羡眯起眼睛,看见一群持刀流寇,跟之前她在桃源村遇到的人差不多。
他们气势汹汹地朝这些渔船过来了。
江面上此起彼伏的喊着:“快逃!”
余辛已经将船划动,顺着江水顺流向前,但凡有动作慢的渔船落在后面,便会被流寇们的火弩击中,直接连人带船翻入江中。
严菱抱着两个孩子紧挨着阮羡羡坐在船厢里,她面色惨白,想必是吓得不轻,但还摸着两个孩子的发丝:“别害怕,娘在这里,没事的。”
须臾,听得他们的渔船后面有人发出一声惨叫。严菱脸色更差了点:“是张三家的,他媳妇刚刚生孕,孩子还不到三个月,这群天杀的水贼!”
突然一声轰隆,阮羡羡她们乘坐的船舶狠狠翘起,严菱护着孩子从船头滚到船尾,余辛在外面大喊:“藏好,别出来!我们的船被火弩打中了!”
因为船尾损坏,船舶的行驶速度骤然缓慢降低。
严菱紧紧抱着她的一双儿女,跟阮羡羡道:“小姐,一会倘若我们要是被抓,你就跳水游走,千万不要冒头,这群水贼毫无人性,我担心你会被他们玷污,虽然水流湍急可能保不住一条性命,但一定比落在他们手里强。”
她话音刚落,又是一声轰隆巨响。船舱彻底裂开,严菱不得不抱着孩子离开船厢。
她推了一把阮羡羡:“小姐,快跳水逃跑!”
阮羡羡反而左右看看,在船厢里拿出一把剖鱼的利刃藏在袖子里。
跑?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