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羡羡看他手法熟练,相信这个掌柜处理这样的事早就见怪不怪了。阮少君问道:“一会掌柜你再看看我妹妹这个嗓子如何了,她自从落水以后就说不出话来,哑了好几日。”
掌柜的给严菱包扎完,回头给阮羡羡把脉,从开始的神情自若到眉头紧皱。
萧朝宗眉头跟着一动:“怎么了?”
郎中探了又探,直到说出一句:“小姐的脉象像是摧拉枯朽将死之人,但偏偏脉搏有力,像是肺腑早已行将朽木,但经脉还活跃得很。”
阮羡羡听得头皮发麻,系统在脑海里连忙解释:“宿主这是正常的,因为之前帮您启动了应急保护系统,现在身体机能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过几日随着哑语的状况缓解,身体也会好很多。”
阮羡羡倒是松了口气,可是架不住阮少君闻之色变。他握着郎中的肩膀:“你确定诊清楚了?我妹妹好端端地活人,被你说的像是一脚踏入棺材里似的,你再好好看一看。你要是医术不精,就别在这胡言乱语。”
郎中被他吓得抖了抖,木及莺在身后拉了拉阮少君的衣袖,他这才松开郎中。
郎中见他这样,又看旁边萧朝宗脸色黑沉地像个煞神,哪儿还敢继续说实话?他只能颤颤巍巍地去开药方,先把阮羡羡的哑症治好才行。
萧朝宗拍了拍阮少君的肩,让他跟着郎中去抓药。
严菱的小女儿忽然哭泣不止,木及莺抱着她到一边去哄着睡觉了。
阮羡羡趁此时机,看见萧朝宗朝她招了招手,示意俩人到门外说话。
街道上没有行人,夜雾弥漫,空荡荡的夜中只有不知名的鸟儿的啼叫声。萧朝宗站在医馆门口遥望极冷的天色,他呼出一口白气,将阮羡羡的手握在掌心为她取暖。
忽而,他有些无可奈何,但又像是洞悉一切的语气道:“你不是阮羡羡对吧?”
阮羡羡一愣。
难道萧朝宗又觉得她落了个水就换了一个人了?
只听萧朝宗继续道:“你不是阮少君真正的妹妹,早在最初来京城的时候,就换人了。”
阮羡羡这时才真正的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萧朝宗能想到这一层。
他还在继续说:“最开始我们在萧府相遇,我派人查过你。阮羡羡从江南来京城的路上遇到过一次劫匪,连人带车摔下山崖,尸骨无存,但是没过几天,却又有一列来自江南阮家的马车出现在京城内,自称是阮羡羡。”
阮羡羡对此全然不知,但她也猜出个一二,恐怕那会就是系统把她魂魄调来换在原主身上的时候。
对此她没有说话,反正她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干脆做个安静聆听的傻子。
萧朝宗看着阮羡羡清澈如琉璃的双目,他的语气很是平静:“但我多方确认调查过,你又确实是阮羡羡,你身上的胎记、小痣,都可以吻合。可是你所做的所说的,与之前的那个人完全是两个姑娘。我不在乎你是谁,我只是想更加了解你,你曾说你不会一直留在这里,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阮羡羡犹豫了一下,缓缓点头。就在这一瞬间,她看见萧朝宗眼瞳中难免带着愕然了。
确实,萧朝宗虽然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但是现在见阮羡羡亲自承认,他仍旧对这件事感到离奇。
难道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其实是一个鬼魂?精魅?
阮羡羡此刻很想告诉他自己全部的来历,但是她无法开口,而且真的要说出来的话,她也不知如何表达。只能垂下眼睫,眼底下被笼罩出一片阴翳,她缓缓地叹出一口气。
却蓦然地被萧朝宗抱入怀中。
她能清晰感受到他双臂的细微颤抖,和胸膛中慌乱的心跳声。
“你不能走。”萧朝宗低低地在她耳边说:“我不知为什么,我越是向上,越是在朝堂中站住脚跟,却越发现我留不住你,你就像一阵风,随时要吹向我去不了的地方。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留住你?你是精怪还是鬼魅,我从前听话本里说,倘若有女妖要吸食阳气,就会寻找成年男性,你要是愿意吸食我的,是不是我们俩再也不会分开?”
如此感人的场景,阮羡羡听后却被萧朝宗的真诚逗笑。
还真的以为她是女妖精啊!
阮羡羡摇头,萧朝宗就将她抱得更紧:“好不容易你习惯了这里,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还是说你不得不回去你本属于的地方,如果真是这样,我能不能去那里?如果我不能,我就想办法将你拴起来,绑在身边,你去哪儿我都跟着,寸步不离。”
阮羡羡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萧朝宗便看着她的眼睛,她勉强的尝试张嘴说话,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节:“哪里……都不去……”
这是她给萧朝宗的承诺。
她暂时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守着她的大权臣,虽然接了双人任务以后,她不知道会面对什么,但是她要在萧朝宗面前确定她的心意,如果哪一天她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她或许连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萧朝宗眼底有狂喜的神色,他正要再说什么,忽然远处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炸响,紧接着有很是嘈杂的声音自城门口传来。
两人立即往城门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却见到那边火光大作,像是有人袭城。
短短的一瞬间,虽然是深夜,但熟睡的百姓们都听到了这个动静,纷纷点起油灯,每家每户亮起微弱的光亮。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一声:“水贼进城了,快跑啊!快跑!”
阮羡羡一惊,连忙看向萧朝宗,萧朝宗拉着她立即走进药铺,用木板将门封住。
阮少君和木及莺忙上前问:“怎么回事?”
萧朝宗薄唇紧抿:“水贼过来了。”
阮少君手立即搭在腰间佩剑上:“来的正好,小爷我让他们有去无回,杀个痛快!”
阮羡羡摇头,指了指一边还在昏迷的严菱,和她惊慌失措的丈夫余辛,以及他们的一双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