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羡羡吓得呼吸一窒:“萧大人,您没休息?!”
萧朝宗弧度薄冷地笑了笑:“没对你彻查清楚,我怎么会睡?”
阮羡羡站在门前看着他,桌上只点了一盏孤灯,将萧朝宗的背影拉的很长,也将他眼眸中的深邃映照的很深。
阮羡羡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地问:“什么叫彻查?”
萧朝宗似是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对,但他依旧态度冷硬:“你现在身陷囹吾,我不知你是不是曾与水匪勾结,还没有洗脱罪名,就想着要离开我肆意与人往来了么?未经我允许……”
没等他说完,阮羡羡就强忍泪意,再次追问:“萧大人如果是这样想我的,何必一次又一次的示好,要彻查我,为什么不将我抓起来!”
萧朝宗眉头骤然拧起:“阮羡羡,我对你的心思,你当真不明白?你今夜晚归的错认是不认。”
阮羡羡倔强地梗起头:“我不会认的,要么萧大人将我抓起来以审问罪犯的方式问责我,要么萧大人就不要管我人情往来,何况萧大人自己还不是在同人赏荷?却对我这么严苛,实在过于刁难人!”
阮羡羡说完,转身就想走。
萧朝宗怒拍桌案:“你敢走一步试试。”
阮羡羡偏生脚步更快地推开门往外逃窜而去,谁知门外竟不知何时黑压压守着紫衣侍卫,戴黑金半面罩,配赤乌刀。
这是他的亲卫……
阮羡羡回头,萧朝宗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他一把握住她细瘦的手腕:“我再问一遍,你当真要走?”
两人眼中有跳跃的火焰与残月,彼此明明离得很近,却突然好像是隔着一道银河那么远。
阮羡羡何尝不知道,萧朝宗是恼怒她不发一言的跑出去,但他实在不该用别的事来威慑她。
爱人之间,怎能有这样的不信任与威胁?
阮羡羡扬起头,头一次一点怂气都没有地斩钉截铁道:“只要萧大人一日不好好看着我,我一定会逃跑的。”
说完,她还自嘲一笑:“反正刺客不都如此?萧大人干脆擒了我,好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吧。”
萧朝宗的脸色黑沉的可怕。
站在拐角处的阿良和林家夫妇等人都吓得发抖。
“阮小姐这是要干什么啊,这不是明摆着逼萧大人生气处罚她吗!”
林高山一拍大腿:“不行,我得出去给萧大人一个台阶下,我现在就冲过去抱着萧大人的腿大喊阮小姐的名字,反正我一直老眼昏花萧大人说不定马上就要赐死我,而忘记要跟阮小姐吵架了。”
他妻子姚枝一把拽住他:“你老糊涂了,萧大人会信你的伎俩!?”
就在他们争执间,萧朝宗将阮羡羡扛入房内,阮羡羡挣扎尖叫:“你放我下来!”
萧朝宗当真将她往床榻上一扔,之后居高临下垂着冷淡的眉目看着她:“阮羡羡,你什么都可以做,但有一点你要意识到,你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我,要是你真的想跑,我不惜将你锁起来。”
说完,他甩袖转身离去。
阮羡羡扑过去去追,却只扑到了他关上的门。
只听萧朝宗在外面冷淡吩咐:“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放她出来,房屋四周都守好了,要她插翅难飞。”
“是!”亲卫们齐刷刷应了。
阿良赶忙迎过去,他搓着手试探:“诶……大人,小的能每日去探望阮小姐吗?阮小姐她之前落水可能身体还没好全……”
“不必,有需要我会传太医。”萧朝宗压抑着薄怒拒绝了。
阿良不敢再开口。
换做林景行上了。
“萧大人,那个……阮小姐总要吃饭的……”
“有专人会送,不需要你管。”
他也败了。
其余人互相看看,他们什么身份都不是呢,更没办法开口。
这可怎么办!?
次日,阮羡羡推开门想要出去,这群侍卫便抽出半截白晃晃的刀来,其中为首的紫衣侍卫冰冷道:“萧大人有令,恳请阮小姐不要让属下为难。”
阮羡羡看着明晃晃的白刃,咬唇看向他们:“阿良呢?”
“阿良大人并不管辖属下们。阮小姐要想见他,可以向萧大人请求。”
阮羡羡直接将门合上了。
萧朝宗当真想关着她!?在江南别人的府邸里?
偶尔来送饭的丫鬟她也不认识,看着非常面生,但凡她死缠烂打跟别人交谈,丫鬟便避如蛇蝎似的赶忙摆手:“奴婢不知,阮小姐别问。”
然后放下饭菜就跑。
阮羡羡气的叉腰,萧朝宗这摆明了是要她低头认错。
那就来比比看到底谁更倔强!
林氏父子偶尔会来到她窗下不远处像唱双簧一样聊天,为她带来外界讯息——
“唉听说最近两天萧大人根本不吃饭,每日都闷在房内处理政务,京城来的奏折太多了,萧大人过几日决定要对水贼围剿了。”
“萧大人应该很久没好好休息了,最近脸色阴沉的吓人,眼下也乌青的厉害。”
“听说苏家那位小姐又给萧大人送汤羹去了,这简直是趁人之危啊!”
偶尔他们说的太多了,会被亲卫赶走,但林氏父子的精神犹如打不死的小强,就算被赶走了,过一会还是会回来。
长此以往亲卫们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时间缓慢过去,听说萧朝宗的雷霆手段,将水贼们驱赶至江南以东的地带,战乱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但阮羡羡被他关在屋内,每日盯着同样的事,实在与世隔绝的很。
偶尔她会错觉,自己是不是又开始时间轮回了?
但每日林氏父子带来不同的话给予了她真实感。
直到秋初某日的当夜。
夜里下起雨来,一到早上仍未停歇。
庭院里的树木都被雨水淋得越发金黄,满地都是昨夜吹下来的残枝枯叶。
扫地的丫鬟踩在枯枝上,蓝色的襦裙下摆被雨水晕染的深蓝,阮羡羡就敞着窗户靠在桌旁感到凉意的风吹来,才知道外头的雨一夜没有停。
林氏父子这一日来迟了,阮羡羡等了半个时辰他们也没来。
她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