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屏听见这声冷笑,浑身一抖,还以为是自己哪里伺候的不好,当即就跪下道:“姑娘,不瞒您说,奴婢在被指派来服侍您之前,二夫人的确交待了奴婢和画棠几句不好听的话。”
“哦?”阮羡羡微微挑眉:“什么话。”
画屏咬了咬唇:“二夫人让奴婢和画棠不用把您当成一个正经主子来对待,还说……反正是别人家的,也不值得心疼,留在萧府也是浪费。还说过几年给姑娘您随便找个婆家,二夫人说奴婢和画棠跟着姑娘出嫁,以后还可以做个姨娘。”
阮羡羡听罢,将手中的碗重重搁在桌上。画屏吓了一跳,连忙道:“奴婢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期满姑娘。更不敢争做姨娘,奴婢只想安分守己,好好服侍姑娘。”
阮羡羡目光挪向她:“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是实话。”
萧家为人处事最为虚伪,不想被别人诟病,才不得已答应了阮羡羡她爹的请求,将阮羡羡接来京城照顾。其实萧家心中早已将她当成拖油瓶,说不定都想着从她身上能捞到什么好处,真心对待,肯定是不存在的。
不过画屏的投诚让阮羡羡很是受用,看来今日故意叫府中奴仆们前去观看,的确收买了一波人心,至少暂时没有人敢再来招惹她了。画屏既然是近身伺候自己的,不如就收为己用吧。
阮羡羡伸手将画屏扶起,看着她清秀的面孔:“画屏,你不用害怕,谁是好谁是坏,我看的明白。你以后在我身边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一心向着我便足够了。你也不要惧怕二夫人会对你怎么样,只要你忠心对我,我保证你不止可以过的很好,我还可以帮你把你的卖身契拿回来。”
画屏一震,难以置信:“真,真的吗姑娘?”
阮羡羡重新拿起汤碗,喝了一口甜糯的莲子:“自然是真的,你的银耳莲子做的这么好吃,我也舍不得你走呀。”
画屏心中一喜,跪下又给阮羡羡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姑娘,奴婢以后一定尽心服侍,绝不会和画棠一样。”
阮羡羡笑眯眯的,心想小姑娘呀可真好收买。能不能拿到卖身契她拿不准,但把萧府搅的鸡飞狗跳的能力她是有的。
“宿主,请不要忘了您的任务是为阮羡羡报仇。”系统又很煞风景的出来插话了。
“我知道呀,报仇捣乱,两不误嘛。我要报仇,就要抱紧萧朝宗的大腿是不是?那么抱紧他的大腿,就要跟他统一战线是不是?要统一战线,就要搅的萧府人人不得安生,对不对?所以,让萧府的人不快活,是我报仇的第一步。”
“……”系统觉得,这任宿主一定是它接手以来最强词夺理最难缠最可怕的了。
再晚一会,阮羡羡就觉得自己困的不行。在画屏的服侍下爬上床,拱了拱被子,迷糊中看着画屏吹灭灯烛悄悄退了出去,室内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窗外的雨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下大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窗户一阵响动,像是有人正在努力爬进来似的。
阮羡羡强撑着困意,勉强睁开一条眼缝看着窗户那里。只见半敞的窗洞中,横伸出一颗带血的人头,一双惨白的眼睛嵌在面上,那人生的俊秀,此时却被血污染了半边面孔。他肢体不全的爬进来,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声音:“妹妹——”
阮羡羡自己还没来得及尖叫,她却不受控制的突然流出两行热泪,哭喊着:“哥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是我错信他了。”
在哭的不是她,是这个身体原本的阮羡羡。而她身体居然无法动弹了,鬼压床?!
上一世,阮羡羡为了跟安如山在一起,不顾哥哥阮少君的反对。却在最后安如山被萧朝宗派兵包围时,安如山押着阮羡羡作为谈判的筹码,而阮少君为了救妹妹,被安如山的士兵们乱刀砍死。
“妹妹,我浑身都好痛。”
阮羡羡泪流不止:“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我一定会报仇。”
眼看着阮少君那补满血丝的脸逐渐靠近,阮羡羡猛然挣扎着坐起,才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梦。半敞的窗洞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她捂着胸口大口喘息,额上冷汗涔涔,门口却忽然晃过什么。
“谁!?”阮羡羡警惕抬头,往门那看去,这一眼看的她汗毛炸起。
有人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阮羡羡这次真是吓得不轻,在她要发出尖叫前,那人快步走进房间,借着少有的夜色,阮羡羡勉强看清眼前的人。
“萧朝宗?!”
他这张俊美的过分的脸,令阮羡羡一下恐惧全消。她冷静下来迅速思考萧朝宗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他有没有听到自己梦中说的那些胡话?如果他听到了会不会起疑?!
于是就在他走到床榻边时,阮羡羡当机立断扑起来搂住了他的脖子,她呜咽出声,仿佛受尽委屈:“我做噩梦了,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她明显感受到萧朝宗身子一僵,他怀中有特有的檀墨气息,十分清新。阮羡羡决定把戏做到底,于是她蹭了蹭萧朝宗的胸膛,显得极为眷恋的样子。
萧朝宗微微垂眸,看着怀中的女子揽着他的腰,很稀奇的是,他暂时没有想要推开她的感觉。看着她挂了泪珠的眼睫轻轻抖着,整个人像是一团受惊的小白兔藏在他怀里。跟白日里意气风发的她完全不一样,阮羡羡靠在他的胸膛上发出一声舒适的长叹。萧朝宗微微一愣,他这样,算不算是被需要了……
“宿主,你是当之无愧的演技派。”系统总是在合适的时候出来煞风景。
“白吃的豆腐谁不吃谁是傻子。”
琢磨着差不多了,阮羡羡松开手往后退了一些,她略带愧疚和懊恼的说:“抱歉,我只是刚刚吓到了,你站在那里一声也不出,我还以为是鬼……”
萧朝宗望着她,深邃的目光里满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