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很快烤好,贺绪修长的手指随手翻动了一下鱼身,便递给阮羡羡,哄着她撕一块尝尝。阮羡羡跃跃欲试,伸手扯下一块白嫩的鱼肉放入嘴里,喷香入味,外焦里嫩,带着淡淡的柴火香气,一点腥味也没有。
“挺好吃的。”她眉眼一弯,像是个满足的小猫。头上白色的绒毛跟着摇晃,只显得可爱灵动。
贺绪见状,爽朗一笑:“阮姑娘喜欢就好。”
随后他取出身上随身携带的匕首,三下五除二将鱼肉从鱼骨上剃了下来,他手指修长,动作灵活,连鱼刺都直接被挑了出来。
贺绪捧到阮羡羡跟前:“再尝几口。”
俩人挨的有些近,阮羡羡留意到贺绪指尖关节上有几个浅浅的茧子。若不是常年习武拿剑,断然不会有这样的一双手。
但御史大夫乃是文官,贺绪的气质又像个温吞的俊秀书生,看他方才挑鱼刺的动作如此利落,竟不像个文官家庭出身的人。
于是阮羡羡又用了几口,便推脱说吃不下了,状似不经意的问:“贺公子出身名门,怎么倒像是习惯了风餐露宿的日子般,还会这门手艺?”
贺绪看向她,她神情单纯,像只是单纯好奇。他也没想隐瞒,便笑道:“早些年的时候,我曾在边关风吹日晒了几年,那会儿行军吃不饱饭是常有的事。时常捞起一条鱼便能吃,或是摘几个果子饱腹。”
原来是这样。阮羡羡颔首,但见他皮肤白皙,也不像是在边关晒了几年的样子,但阮羡羡对他没什么兴趣,所以也没想着要看他的资料了,只当他是随口一说,没有当真。
“阮姑娘,得罪了。”他忽然这么一句,还没等阮羡羡反应过来,贺绪便伸手过来,身子前倾,从阮羡羡的额发上摘下来一瓣梅花。
“哇哦。”系统坦言:“宿主我很怀疑周老太傅是在给你和贺绪拉郎配诶!”
阮羡羡有些头痛,她哪里不清楚?但是周老太傅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得不说,贺绪不仅不迂腐,甚至有些情趣。他陪着阮羡羡在湖边漫走,甚至知道细心的替她挡住风口,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能让气氛变得不尴尬。
很懂女孩心思的一个少年啊。
他们这边漫步快意,另外一边拐角处有个人恰好经过,看见这一幕,眼睛都瞪圆了。
侯良辰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的确是阮羡羡没错,可身边跟着的竟然不是萧朝宗?他今日本是替父亲给太傅送东西,没想到居然让他碰见这一幕。阮羡羡与身旁的贺绪有说有笑,而且还是在太傅府邸中!?
他连忙叫来侍从:“萧会元不在太傅府内?”
侍从答:“今日萧会元被太傅大人派进宫中谢恩去了。”
这会儿去谢恩?深知老太傅性格的侯良辰一阵头疼,催促侍从:“快快快,进宫告诉萧朝宗,就说老太傅安排贺绪跟阮羡羡游湖,让他快点回太傅府!”
侍从一愣,侯良辰瞪他:“快去啊!愣着干什么?”
等侍从慌张跑了,侯良辰才又躲在墙角观看那边状况。要知道御史大夫贺家最近很得圣宠,甚至贺绪这小子不知有什么能耐,皇上前几日直接封他做了御都尉。贺绪一无军功,二无威名,是凭的什么得封,到现在还没人知道。
但侯良辰可以确定的是,这小子不简单,要是他看上了阮羡羡,萧朝宗不就又有的烦了?
那边小厮匆匆跑去皇城根上等着,冷风来回刮着脸面,冻得他双手来回搓揉,等了半晌都不见萧朝宗从皇城门里出来,他只好双手兜在袖中取暖,还是止不住哆嗦。
而萧朝宗正在皇宫里头,与二皇子及诸位皇亲国戚相谈。他因身份不同于往日,今日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身上是一件银白黑三色的广袍,鬓若刀裁,他不笑的时候,面庞只让人觉得无端的冷情冷淡。
看出来萧朝宗这几日心情不好,二皇子便过来与他单独说话:“朝宗,最近总是见你寡欢,中了会元这样的喜事也不见你舒展眉头,是怎么了?”
萧朝宗回过神来,淡淡回道:“殿下不必担心,草民无事。”
二皇子压低声音:“中了会元,不如今日我们叫上良辰,一同去庆祝一番?”
萧朝宗却立刻婉拒了:“还要回太傅府给家师复命,今日就不与殿下出去玩乐了,改日再聚。”
二皇子有些悻悻的神色:“也罢,只是阮姑娘神思敏捷,凫山那日我倒是玩的很尽兴,还想问她再有什么新鲜玩法,既然你不愿,那就改日再说。”
提到阮羡羡,萧朝宗更是抿紧薄唇,不发一言。只那眉眼里的沉色都要滴出水来,算来他已经有小半月没见到过阮羡羡了。
皇宫里散场过后,官员们本是对萧朝宗有些另眼相待,但他实在态度冷冷,波澜不惊的模样已经吓退了不少官员,后来大家觉得实在没什么可说,便各自散去了。
萧朝宗告别皇上和二皇子,坐着马车一路从皇城门出去。
“萧会元!萧会元!”
隐隐的,似有人喊他。
而萧朝宗端坐马车中,没有一点要理会的意思。他心情不佳,任谁来了都只是触霉头。倒是阿良朝外头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好像是侯少爷身边的跟班!”
萧朝宗这才叫停了马车,那随从跟着马车狂奔了一阵,此时已是气喘吁吁,扶着车辕缓了好一会,看看见萧朝宗冷冷看着他问:“什么事?”
“我们公子让会元您赶紧回太傅府!御史大夫家的大公子贺绪来了!”
萧朝宗神色不变,贺绪?他有所耳闻,近日似乎才从外学成回京城,听说他父亲贺大人是周老太傅的旧友,会来拜访周老太傅也是情理之中。
那随从下一句却接着说:“阮姑娘被太傅请去府中,如今贺公子正带着她在府里观赏梅花,俩人有说有笑,很是亲密!”